此时,路旁的水杉树叶由绿变黄了,纷纷扬扬地打着旋落了下来,软绵绵的样子;那些果树上的叶子红红的,好像一团大红云似的;树叶在秋风的催促下,在空中跳着舞,终于掉到附近的大湖里,好像一只小船似的飘来飘去。
乳白色的雾气从长江河道里滚滚而来。一直涌向大街小巷,整个江城市被白雾笼罩着。人们称其为“白色恐怖”。
自七月份以来,天天如此,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了,好像是到了梅雨季节,总是不停的下雨,淅淅沥沥雾都都。真的是剪不断,理不乱的黑暗。
她为制定救人方案,整整苦思冥想了一个昼夜,方案想出了一套又一套,可是,都被自己的反问推翻了。她查出了不够理想的原因,任何事情不能脱离实际,要因地制宜才是完美。
此时,天即将大亮了,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透过窗户朝外张望,院子里的树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癣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突然,脑子里闪出可行的方案来,利用枯树掩体越狱,还是找那些叫花子帮忙,他们一个个会爬树,在树枝上绑上一根绳子,一头系到腰间,利用悬力甩过高高的围墙。还有,自己小时候学过武术,能否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拿掉岗哨,而后……这可是个危险的举动,为了方案成为现实,必须到现场查看,因地制宜,从中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所以,在没有查看现场之前,首先来到地下党组织驻地接受新的任务。这项任务早在她意料之中,由于已经想好了一套救人方案,有了救人的思想准备,当然,在组织面前讲话底气十足,而且斩钉截铁的回答,其表现使组织更加满意。
于是,她立即辞别党组织,直身赶往那侦缉处的高墙深院、关押被捕同志的监狱查看地形。此时天空越来越暗,好像落起了蒙蒙细雨,这雨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
她感到这种天气很好,老天有意配合,容易隐蔽藏身。她随拉了拉雨衣,把脸裹得严严实实,装作出门办事的无辜百姓。
她低着头,一路上冥想着救人方案。可是雾雨继续下着,不知是什么雨?听不见沥沥淅淅的响声,也体会不到淋漓的感觉。只觉得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轻柔地滋润着她的心。
如果此次搭救成功,可以救出所有的被捕同志,一件特大喜事。张老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恩必报,理所当然……
她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关押犯人的高墙深院监狱,抬头观看;那高高的围墙上,安装着电缆铁丝网。敌人害怕有人越狱,更怕同党救人,所以,在围墙的不远处,设一个岗楼。那岗楼上,一名值勤特务端着冲锋枪,时不时地朝左右观望,好像搜寻过路的可疑行人。
她赶紧拉了拉雨衣领子,把脸遮掩,不能让敌人认出,更不能太明显了,那样会被岗楼上的特务看出破绽,只好顺着墙根行走。
突然,墙壁上贴出一张布告,豆大的黑字映入眼帘。看样子是刚刚贴出时间不长,虽然已经被雾水打湿了,可是,那被风吹起的一个角,在忽闪忽闪的拍打着墙壁,好像故意招呼过往行人都来观看。
她立刻意识到;侦缉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被风吹起露出了豆大的黑字“布告”
她装作无所事事的瞄了一眼,那布告上的名字个个都认得,张**……突然噩耗传来的了,执行时间是明天。
脑子随即“轰”的一声,如同五雷击顶,差点晕倒。她装作路滑,赶紧扶住墙壁。他们一个个即将被敌人杀害了。
怎么办啊?
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和雾水混在一起,一滴一串地顺着脸颊,掉落在雨水汇成的水洼上面,最后鼓起一个个水泡,一直流向远方,远方。
此时,雾雨越来越大,好像在为即将被杀害的同志哀悼、痛哭伤心。秋雨纷纷染红了原野;染红了长江水,那是革命烈士的鲜血,这鲜血不能白流,血债要用血来还。
她的心在随着长江里的江水也在流血,此地不能久留,那些特务正在目不转睛的观看,寻找烈士们的亲人,好像要斩草除根,或者顺藤摸瓜追查共党……
敌人要对那些被捕的同志下毒手。如果要想救人,只有一个晚上,时间非常紧急,必须在今天夜里救出,否则,黄瓜菜都凉了。如果拖到第二天,只有劫法场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劫法场,因为,敌人封锁严密,一定有部队把守,很难进入法场。而且劫法场相当危险,万一劫持不成……那些拿枪的敌人十分猖狂,抓捕或者机枪扫射,又会造成流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