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佩特教士再次看见安德烈时,对方正绕过拆桥的民兵,拖着两位永耀辉光的佣兵走向自己。
好快的速度!老教士心中惊叹。自己在哨塔上看着安德烈走向贝尔等人,等自己爬下哨塔,对方已经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这位佣兵的口才这么好?
然后,他看见高大的野蛮人跟在安德烈身后,也是一手拎着一位昏迷不醒的佣兵。
在镇口翘首以盼的老教士看着一脸得色的安德烈走到自己身前,他指着陷入昏迷的贝尔和对方乌黑的眼圈,无奈地问安德烈:
“你一般是这么劝人的吗?”
“都是些一根筋的家伙,我劝不动他们,就只好采取一些暴力手段了。”
听见这话,老教士不由得一怔,他问安德烈:
“你劝过没有?”
“没有。”安德烈回答的不仅快速而且洒脱,没有一丝愧疚感。
老教士深深地剜了他一眼,见对方丝毫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老教士蹲下身,检查起几位佣兵的伤势。
贝尔等人身上并无外伤,只是暂时被打晕了而已。
老教士面色稍稍缓和下来,他站起身,却发现安德烈正在盯着哨塔不放。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看见熟人了。”安德烈说道。
佩特转头望去,发现那位切斯特子爵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艾德爵士身旁。
熟人?老教士猛然想起,身旁的佣兵和子爵大人有过一段恩怨纠葛。
他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佣兵似乎有些不安,于是出言宽慰道:
“民兵指挥官是艾德爵士,子爵大人做不了主,你不用太担心。”
安德烈仿佛没有听见老教士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我听说子爵大人精通长弓,箭术非凡。”安德烈说,“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佩特教士闻言,眉头微皱。
“我虽然不懂弓箭,但听说子爵大人箭术确实不错。”老教士说,“河口镇每年的春猎都属他射到的猎物最多。”
“哈!那我得小心些了!”安德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佩特教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法官已经为你们之间的纠葛做出了判决,即便切斯特拥有贵族头衔,他也不能私下向你寻仇,”他说,“在帝国的法律面前,谁也没有特权。”
安德烈看了一眼这位教士一眼,对方不谈信仰,不谈善恶有报那一套宗教把戏,反倒跟自己讲起了帝国法律。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他提醒对方:
“教士先生,帝国的法律只能限制那些愿意继续在规则下玩的人。”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佩特问道。
安德烈又抬起头看向哨塔内的子爵。
“法律可管不了亡命之徒和疯子!”他说。
“切斯特子爵是帝国的贵族,不是什么亡命之徒。”
“是的,他不是亡命之徒,他是疯子,有理智的疯子!”安德烈说,“比亡命之徒更加危险。”
“你清楚诋毁一位贵族的名誉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我在陈述事实而已。”
一旁的格雷无心理会争辩不休的俩人,他扭头看向对岸的迷雾森林。比起安德烈与那位子爵大人的恩怨瓜葛,野蛮人更在意森林给自己的威胁。
他已经看见大桥彼端的红枫林露出了獠牙,是战争的气息。
树木们利用自己的阴影将充满恶意的野兽和魔物遮掩起来,任由它们在阴影中窥视着在大桥上忙碌的民兵,翠绿的枫叶在它们头上,正随着森林的哭嚎而起舞。格雷看见枫叶迎风飞舞,仿佛下一秒便要滴出鲜血将自己染红一般。
野蛮人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告诉他,森林即将发起进攻,他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那片肃杀的气息!
但身旁的两人......格雷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
仍在与老教士争论的佣兵扭过头,看见了野蛮人眼中的凝重,于是他终止了和教士的争论。
安德烈对佩特教士半开玩笑般说道:
“教士先生,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次的份上,如果我不幸死在子爵大人箭下,可得麻烦您将杀人凶手送上审判庭了!”
“子爵大人不会……”
安德烈没兴趣继续听老教士干巴巴地为切斯特作保证,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了。
该找点事情做了,森林的暴动毕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扭头对格雷说道:“走,帮忙拆桥去!”
格雷跟在他身后走向大桥,待离那位教士远了些,野蛮人压低声音问道:
“不抢先下手?”
安德烈瞥了野蛮人一眼,又看了哨塔一眼,说道:“袭击贵族可是重罪,说不定他就等着我动手呢。”
“看起来你的处境相当被动啊!”格雷咧嘴一笑,“等会儿野兽们冲出森林,你不仅要当心身前,还得留意身后。”
“嘿!风暴巨熊和林中夫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安德烈说,“一个躲在围墙后的子爵又能把我怎样?”
格雷有些担忧地看了安德烈一眼,他觉得佣兵此刻有些自信过头了。
虽然野蛮人没见过那位子爵,也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但他记得大祭司说过,小瞧任何一位对手都会酿成大祸。
格雷看着安德烈从民兵手里接过大斧,卖力地砍向大桥,他走上前去。
再劝劝他吧!野蛮人心想,毕竟,大祭司总是对的那方!
目送安德烈远去后,佩特教士步入镇子内,他遥望了镇内教堂的尖塔一眼。
不知道费诺现在怎么样了。
老教士心中担忧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弟子,又看向高耸的哨塔,他犹豫了一会,沿着扶梯哼哧哼哧地爬了上去。
哨塔上,艾德爵士和切丝特子爵相谈甚欢。见佩特爬上哨塔,切斯特子爵连忙伸手扶住这位累地够呛的老人。
“您没事吧?”子爵关切地问道。
佩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接着,他低垂着眉眼,偷偷打量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子爵。
安德烈多心了,切斯特治理河口镇多年,从未有过劣迹,又哪里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个疯子?
佩特教士心中微微感慨完安德烈的多疑,抬起头,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时,却忽然发现子爵大人身上挎着一张做工精美的长弓,腰间箭壶中尽是黑羽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