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没有跳水,没有后退。此时,杀红了眼的野蛮人心中只剩下对战斗和杀戮的渴望。
他控制住将身后呆滞、绝望的佣兵捏成血泥的冲动,残余的理智告诉他,这些是他的战友,敌人在前方。
他继续前冲,然后他在灼热的龙息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烈焰袭来。
格雷高声咆哮,手中重锤垂直砸落在桥面上,接连不断的沉闷砸击声与狂野咆哮构成了一段古老的旋律,接着旋律在这片战场上传开。
灼热的龙息在渐强的咆哮声中分开,如同蟒蛇的信子一般,而格雷就傲然挺立于这烈焰蛇信的分叉处。
快步跑向大桥的安德烈听见了熟悉的旋律和激昂不休的咆哮,他抬起头,遮天蔽日的火焰将大桥笼罩,格雷的咆哮声在片火焰中始终未曾断绝。
狂化......安德烈在心中喃喃自语。
“法师!”艾德爵士高声疾呼。
哨塔上,腾出手来的法师们迅速召唤出各种法术,火球、冰锥、魔力飞弹接连落在远处的地行龙身上。
但体内流动着巨龙血脉的地行龙几乎完全免疫这些低阶法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直到一枚火球在它嘴边炸开,地行龙的脑袋在火球的冲击下往旁边一歪,烈焰吐息才就此中断。
火焰消散,大桥上尽是化为灰烬的人兽残骸,只有数名躲在野蛮人身后的佣兵活了下来。
此时,格雷的咆哮声划出一个高昂的终止音符。
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活下来的佣兵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沉重的心跳声,他们抬起头。
微风吹散浓烟,格雷古铜色的皮肤已经转变为暗红,眼中尽是嗜血的疯狂。
野蛮人发出一声能将心脏撕裂的凄厉战吼,接着倒提着重锤高高跃起,他要将那头会喷火的蜥蜴砸成肉沫。
地行龙扬起脑袋那妄图咬向试图向他它发起挑战的卑微蝼蚁。
格雷在空中奋力一挥,重锤与利齿交错,先一步砸在地行龙的脑袋上。
随着地行龙的巨大下巴重重地磕在大桥上,佣兵们感觉整个桥面似乎都跳了一下。
鲜血从这头魔兽的嘴角流出,地行龙昏沉地抬头想要寻找那只蝼蚁的身影,却什么也没看到。
格雷早已借着这一击,跳到了地形龙的背上。他一手抓住龙背上的肉翼,奋力一扯,半边翅膀带着血水撒入安戈特河中,同时,野蛮人手中重锤再次砸在地行龙的脑袋上。。
地行龙刚抬起的脑袋又被砸入桥面,然而格雷手中的重锤也在此时从中间断成两截。锤头落入河中,野蛮人手中只握着半截锤柄。
勇武的野蛮人武器已失,火蜥蜴回头愤怒嘶吼。桥头的佣兵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格雷却似乎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浑然不觉。他反握住锤柄,狠狠地刺入眼前的巨大脑袋中。
坚硬的头骨挡住了精钢制成的锤柄,地行龙喉间烈焰再次汇集。
格雷扶住刺入的锤柄,砂锅大的拳头山崩般地落在锤柄尾端。地行龙浑身一颤,接着在桥上剧烈扭动起来。
格雷不管不顾,举起拳头,将锤柄一寸一寸地钉入地行龙的脑袋中。
死亡!强大!格雷嘶吼着意义不明的短语。
直至锤柄已经完全被砸入了脑袋中,地行龙终于没了声息。然而格雷依旧砸击不止,他的狂暴力量通过身下巨大脑袋传递至燃烧的大桥。
大桥在野蛮人的力量下颤抖不已,渐渐地,大桥抵挡不住这份力量。终于,一声巨响传来,地行龙的遗骸连同半截大桥坠入了河中。
格雷轻灵地从地行龙的遗骸上跳起,稳稳地落在大桥彼端,他扭过头,盯着那些慢慢后退的野兽。
鲜血!杀戮!还不够!还不够!野蛮人状如疯兽般长啸一声,赤手空拳地扑入红枫林。
那里还有很多,强大!杀戮!
兽群的攻势已随着三头凶兽的死去而停滞。
桥头上烧成灰黑的遗骸遍地都是,安德烈站在遗骸中,有些焦急地看着彼岸骚乱不断的森林。那些骚乱是格雷仍活着的痕迹。
“有没有受伤?”佩特教士的声音从旁传来。
安德烈看了这位眼神飘忽的老教士一眼,又将目光越过畏畏缩缩的佣兵们,看向哨塔之上。艾蕾娜正被人搀扶着走下楼梯,显然是魔力已经用尽。
安德烈心中一叹,接着扭过头去继续望着森林。
“你一个人救不了他!”老教士说,“别做傻事!”
安德烈依旧没有答话,对面森林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小了。
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森林里的那道小小异动。
他确定格雷就在那里,但老教士说的没错,自己救不了他。
突然,他注意到红枫林北面的树稍开始摇晃,一道比格雷掀起的骚乱还要大出许多的动静出现在森林里,直奔河口镇而来。
那是什么?安德烈心中一紧,森林深处的魔兽们出来了吗?
守军们也注意到了突兀出现在森林里的骚乱,艾德爵士在哨塔上大声呼喊:“戒备!有东西过来了!”
那道骚乱似乎发现了格雷,它分出一小股,如同探出了触手一般探往格雷所在之地。
见状,安德烈立马意识到那道骚乱是由一群生物一同引起的。
触手与格雷短暂接触后,迅速回归大部队中,而那道逐渐微小的骚乱则消失不见。
他们带走了格雷!寒风中,安德烈脸上浮现出喜色,他对一旁的老教士喊道:“还有机会!对面是佣兵,那是一群佣兵!”
老教士闻言一喜,接着又疑惑地问安德烈: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我听见劳伦斯的声音了。”安德烈吼道,“是银色群狼,他们从森林里杀出来了!”
说着,安德烈越过桥头栏杆,跳下了沙滩,他记得己方大桥下也藏着数艘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