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越过大河,在银色群狼的防线前方铺开,一直绵延至枫林内。
压力骤减的佣兵们趁机脱身,他们抬起伤员,跳上渡船,迅速撤离了迷雾森林。
安德烈从混沌中醒来,世界仿佛披上了血幕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猩红。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胸口疼的厉害,肋骨内陷,似乎已经刺入了肺泡。他又挣扎着扭头,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摇晃的船只上,旁边是断裂的大桥,身侧躺着一位他不认识的重伤佣兵。
船头面容模糊的桨手注意到他醒来。那人一边摇浆,一边安慰他:“坚持住!撑到对岸,撑到对岸就好了!”
安德烈想要回应这熟悉的声音,然而一张嘴就吐出好大一口血沫。
“不要说话!”桨手喊道,“不要说话!也不要睡着!你会活下去的!”
安德烈勉力点点头,他模糊的视野中依稀可见河口镇的哨塔,以及哨塔上拉开了弓弦的箭手。
“弓箭手准备!”
艾德爵士的声音在大桥上响起,哨塔上的箭手身边空无一人。安德烈呼吸瞬间急促,又呛出了一口血沫,惊得船头桨手连忙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拉弓!”
糟.......安德烈伸手摸到了短剑的剑柄,却无力将短剑拔出,他看见哨塔上的箭手找到了自己。
哨塔上的毒蛇张大了嘴,露出尖锐的黑色蛇牙。
“放!”
一支黑色的羽箭应声自哨塔之上飞出,汇入漫天的箭雨,又在安戈特河上空脱离箭阵,直直落下。
箭雨射向对岸,将野兽们压回了森林。黑色的羽箭则飞向一艘小船,精准地命中了船上的安德烈,箭矢直入心脏。
切斯特子爵松开长弓,他听见了河上传来呼喊、怒骂,但他不在乎。他只见到自己仇敌眼中的光芒已经褪去,他走到哨塔边缘,想要将对方的死亡深深地烙在眼睛里。
“死在恐惧中吧!”他对远处的死者低语。切斯特子爵是如此的忘我,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扶梯的动静。
一位老人爬上了哨塔。
扶着哨塔围栏气喘吁吁的佩特教士听见远处传来劳伦斯的怒吼,接着,被抛在地上的长弓以及露出一抹残忍冷笑的切斯特子爵映入他的眼帘。
如果我不幸死在......双眼陡然睁大的老教士想起有位佣兵曾这样拜托过自己。
审判庭?老教士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不!他可以推脱说是自己失手!帝国的法律不能让他偿命!
老教士从未感觉自己的手抖得像现在这么厉害,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愿圣光原谅我和他的罪责!接着,佩特伸出了那双颤抖的手。
急促的风声!尖叫!木桩刺入肉体的声音!
镇前河滩上的守军纷纷回头。哨塔下,切斯特子爵被防御工事前的尖锐木桩当胸贯穿,哨塔之上,佩特教士正闭目祈祷。
众人面面相觑,艾德爵士叹息一声,接着又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继续看着危险已退的迷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