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长老的注视下,常仁后背开始微微冒汗。
为了应对此次会面,他准备了一些东西,比如老书生的证言、岳掌门离开剑堂的时间、引路管事的姓名,以及元华居中策划的事实,而且,最后一项他甚至准备拿来当做杀手锏,直指此事之所以发生,全是职司峰居中撺掇。
他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酝酿好了情绪,保证说出来后达到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效果。
他坚信,这样一套组合拳打出来,无论职司峰谁来,最终都会像魏长老一样铩羽而归。
结果,魏长老根本不打算跟他走程序,而是直接掀了桌子。让他之前所有的算计尽付东流。
常仁看到魏长老只身前来,并未带旁人,便已隐约有所猜测,随后他要求跟常仁独处,刻意制造一对一的局面,更加坐实了常仁的想法。
职司峰此次前来,就是要以势压人,通过绝对有利的地位,强迫常仁低头、败退。
他盯着魏长老,从对方的眼睛中清晰地读出一个信息:就算你知道我要对付你,你又能奈我何?
所以常仁沉默下来,准备听一听对方准备怎样收拾他。
魏长老笑了,透出几分赞许,说道:“果然是聪明人。”
常仁依旧沉默,但袖中藏起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魏长老向常仁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选择,就是你去死一死。”
一瞬间,房里的气氛肃杀到极点。
常仁依旧一动不动,全身像一张拉满的弓一样崩得紧紧的,脑袋和胸口开始剧烈跳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长老居然准备杀死他!
“你毁了我和魏长老的爱徒,又再议事堂上出言不逊,让职司峰蒙受数百年未有之耻辱。我有太多杀死你的理由。”
常仁怒火中烧,魏长老说得这些,哪一个不是对方咎由自取?
他终于明白,强权即是公理的道理。在强权面前,只有它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绝对不能欺负它。
此外,常仁心想,难道魏长老真的敢杀他?即使他们再不和,他也是宗门弟子。同门相残的事,放在哪一个门派中都是大忌讳。
魏长老猜到常仁的心思,冷笑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可知道,因你在议事堂上的一番言行,已经让人产生太多不好的联想,醉峰有一个于十三就够了,他们可不愿再出现第二个。很多人都私下里说,与其等你未来给宗门带来大祸,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
常仁后脊梁一阵阵发冷,从对方的脸上,能读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
他来不及细想当年师父给宗门带来何等麻烦,只知道眼前的人真会杀了自己。
“至于第二个选择,”魏长老杀气忽地收敛,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会说出接下来的话,“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会让你安然离开云山剑宗,并且引荐你到清玄派修行。”
啊?常仁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前一刻还要取自己性命,下一刻,便跟自己提出一个交易。
“不知师伯要我做什么事?”常仁小心翼翼问道,同时暗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运足耳力,仔细去听,似乎要将天上大雁的鸣叫声听得更清楚些。
魏长老从怀中取出一个玻璃球,说道:“这是影印球,能完全记录你的声音和相貌,现在我要你对着影印球说,‘我师父于十三是一个混账至极、不负责任、毫无廉耻的烂酒鬼。’”
常仁愕然,望着魏长老好半晌没吱声。
魏长老淡淡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活下去。”
常仁忽然明白过来,职司峰真正要对付的人,竟是自己的师父。
只是,这手段为何如此儿戏?
换做他人,想一想于十三这个便宜师父,很可能就听从了魏长老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