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原先生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时间是犬神祭结束以后。”
橘老爷子回答:“那位少爷不希望在祭典期间死人,那很扫兴。”
“另外,如果祭典办得不错,说不定那位少爷会放你们几个一码。”
桑原先生眼里有了一丝希望的光,
原本他就觉得自己的这条命是男爵捡回来,就是躺着不动也是白赚。
如此说来,祭典办得好,还能多活几年,那么稍微努力一些,也无不可。
“其实死不死的,我是无所谓的,天生狗奴才的烂命。”
“少爷只要给够好处,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别亏待我那些狗崽子就是。”
桑原先生是典型的东亚农民,就和田园犬一样。
虽然偶尔会汪汪地叫个不停,但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闹事。
有家有口,就是捐个男丁上战场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千年来选育人种的结果。
就算背地里桑原先生小气又狡猾。
明面上还是会表现得大义凛然。
桑原先生摊开手。
“金平他们几个,就没我那么好说话了。”
“早年儿子好赌,玩弹珠机和赌马,到处偷窃,还把男爵赏赐给他家的那些金条花光了,为了还债,连祖上的武士刀和甲胄都卖掉了。”
“如今孙子沉溺游戏,既考不上东京的高中,也考不上县里的升学高中,又不去专门的农林学校学技术,整天做着去大城市闯出名堂的美梦,可以预见,要么死在东京也不回来,要么灰溜溜地滚回来。”
“现在的金平,怨天尤人。”
“他要和你翻脸,你最好一枪打死他。”
“不然,他躲进山里,事情会变得异常麻烦。”
橘老爷子板起脸。
他关心的不是金平会不会对他开枪。
而是金平死后,金平的家人该怎么办?
“都是一个村子的,你怎么不帮帮金平?”
桑原先生说:“帮了啊,可他以前就瞧不起我,我让他儿子,孙子,到我猪场里干活,他觉得我是在损他的脸面。”
“帮他还赌债,他用猎枪赶走债主,债主喊来警察,我帮他摆平警察,他不让我插手,也不让我把事情告诉你,怕给你添麻烦。”
“他执意让儿孙当猎户,他又不肯学习外国的打猎经验,整天保守老一套的传统,连步枪都是祖传。”
“那家伙是男爵家的狂信徒,从不觉得杀人是错,他只觉得他所作的一切是在保护男爵家的秘密,也没觉得亏欠男爵。每次跟他说话,我心里都毛毛的,生怕他一枪打死我。”
桑原先生嘟嘟囔囔个不停,碎起嘴来,不亚于泼妇。
村子里大小事情虽然都是他拿主意,但在橘老爷子面前,他就像个小孩子。
如果不是牢记着长幼尊卑的身份,他可能就橘哥哥,橘哥哥地叫起来。
以前,橘老爷子寄宿在男爵家里,他就是橘老爷的小跟班。
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别说警视厅总监会头疼,就是天朝上国的尚书宰相,要是在家书里看到这些文字,也会头痛得不行。
“金平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就别操心了,认真办好祭典。”
桑原先生突然插话,“您要是不忍心送走金平,让我插手也可以。”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自杀是死,带走一个也是死。”
“家传的居合术,我一直有练,以前是为了杀猪。”
“自从我家老二在县里开办冷鲜肉加工厂,从国外买来机器,我那些杀猪的手艺都荒废了。”
桑原先生举举手,自告奋勇。
“拿来送金平一程,正好!”
橘老爷子捂着脑袋,直摇头。
桑原先生又看向一旁橘小姐,看到她戴着狗耳朵,穿着巫女服,立马兴奋起来。
“大小姐这身装扮,难道是说,今年的犬神祭,不由您担任少宫司了是吗?”
“诶?”橘前辈被桑原先生闪闪发亮的眼睛吓到了。
“姑且算是吧,毕竟,有更适合的人选,就是你想送出御守和照片的那个家伙。”
“果然,那孩子是巫女大人的后裔吧?!”桑原先生兴奋地叫着。
“如果是巫女大人的后裔,那可真是大政奉还了,他是专程回来继承这座神社的吗?”
“这个嘛,我还没和他说过……”橘小姐扭扭捏捏,“一个自认为是寒门子弟的家伙,突然被告知两代以前也是名门之后,肯定会头昏的吧,会不会继承神社,也看他本人的意愿。”
“他要是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知道自己的起源,肯定无法接受自己出身的吧。”
橘小姐心存顾虑。
“也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