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谢凡收入门下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红玉竟然生出了一种教无可教的感觉。
毕竟基本上谢凡想学什么,将功法丢给他,然后过段时间他自己就学会了。
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梁玲梦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谢凡!你回来啦!”
小姑娘满面笑容,喜色藏匿不住。
甚至都等不及谢凡说话,她就噼里啪啦的说道:“谢凡!我入境了!只用了三个月多一点!厉不厉害!听师父说白师姐当年都用了四个来月呢!这岂不是说我以后会比白师姐还厉害!”
谢凡点点头,“只是入境而已,后面还有好几层境界,你要戒骄戒躁。”
梁玲梦撇了撇嘴,“你这简直就是家里讨厌的长辈口吻!不行,你又不是我的长辈,我现在就要你来夸夸我!”
“好好好。”谢凡说道:“你真棒,简直就是青阳宗千年未有之绝世天才!”
“嘿嘿,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了。”梁玲梦心情大好,拍着谢凡的肩膀,“现在你二境,我一境,四舍五入咱俩差不多了!”
“不。”谢凡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我已经三境了。”
“什么!”
梁玲梦怪叫一声,看向一旁的红玉。
见红玉点了点头,她满脸震惊的看着谢凡,小嘴张成了圆形。
半晌之后,忽然肩膀一垮,在石凳上坐下,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本姑娘不和你这种怪物比较了,以后还是你练你的我练我的吧。”
红玉笑了一声,灌了口酒,“确实不必比较,谢凡他确实特殊些。”
又寒暄了几句,谢凡便跟红玉告辞了。
“师父,那我就先回去尝试复写出遗迹中的那份功法了。”
红玉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眼看着谢凡转身离去,她忽然又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
“师父?”
红玉抿了抿嘴唇,道:“多写一份,我也看看。”
谢凡微微一愣,“师父,我未必能完整的复写出来。”
“我知道。”红玉说道,“我就看看。”
谢凡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回房间凭着记忆复写功法去了。
……
……
第二日清晨,大炎京城。
大炎京城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城’,其规模之大,千年来未曾有过。
京城当中,是一条纵贯南北的主干道,这条主干道是京城的中轴线,连接着城北的皇城,和城南最大的城门。
道路宽近二十丈,足以容纳二十余辆马车并行。
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的大路之上,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旁跟着几个身着便衣的看似家丁一般的人物。
可是若仔细看,其健壮的身形、衣物都包裹不住的虬结肌肉,又不像是普通的家丁。
马车前,除了赶车的车夫之外还坐着一个身着布衣,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把剑,闭目不语。
这么一辆马车并没有引起大街上的什么人注意,就这么默默的驶向了京城中最高的那栋建筑——天衍阁。
车轮粼粼,在楼阁前停下,有身着玄青色长袍的方士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车帘掀开,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走下了马车,身上穿着的黑色华服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
在那位怀中抱剑的中年男人的陪同下,昂首走进了天衍阁。
一路向上,没有受到半分阻碍的来到了天衍阁的最高层,观星台。
这里,一张案几之后,那位天下唯一的八境方士已经端坐在后面,正亲手给对面的茶杯里斟茶。
“阁主果然已经算到朕会来了。”
男人大笑一声,大步走到老方士的对面坐下。
“想必朕今日为何而来,阁主也都算到了?”
来者正是大炎当朝皇帝,年号庆隆!
面对皇帝的笑问,老方士轻轻笑了笑,道:“陛下说笑了,方士占吉凶、观天象,可并非万能。
“尤其是如陛下这般集天下气运与身的存在,更非老朽所能观衍。”
庆隆帝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四周打量了一下,仿佛不经意一般说道:“说起来,朕也是许久不曾来此与阁主品茶交谈了,天衍阁可还缺些什么?若需要什么,阁主可一定要开口,朕也不年轻了,有时难免疏忽,阁主勿怪。”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老方士笑道:“陛下春秋鼎盛,乃是一国之君,关系天下黎民百姓,日理万机,天衍阁岂敢随意叨扰陛下。
“天衍阁的运转一切良好,多谢陛下关心。”
庆隆帝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切入了正题。
“说起来,宁州边境的乱象阁主应当也注意到了吧。”
老方士点了点头,“自然是注意到了,宁州边境之乱,气于佛国,佛国气数乱,从而波及我大炎。”
“不错。”庆隆帝点头,“关于此事,朕也收到了天衍阁的上书,不知阁主可知晓,佛国是因何而乱?”
老方士摇了摇头,“气数本就难以看清分毫处,更何况是一国之气数?
“而且佛国信奉佛法,供奉佛祖,天然排斥方士的望气之数。”
庆隆帝点了点头,也不意外,“那阁主可能看清,这次祸端会终于何时、何处?”
老方士微微沉默了片刻,道:“老朽以为陛下不必过多担忧,佛国所为的目的,想必无需老朽,陛下也能看的清楚。”
庆隆帝冷笑一声,“不过是想弄些事情出来,缓解他们内部的矛盾罢了,佛国也没胆子与我大炎正面交锋。”
“陛下圣明。”老方士说道:“所以,老朽以为,宁州之患,以陛下的智慧,不足为虑。”
然而庆隆帝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满意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盯着老方士的双眼。
“所以在阁主看来,宁州的异变,不过是小范围的摩擦而已,不会扩大,也不会影响到整个大炎的气数?”
老方士神情不变,“陛下,大炎的气数,可都在您的身上啊。”
庆隆帝没再开口,两人间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寂静。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老方士,而老方士则依旧面色如常,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桌案上的茶具。
半晌之后,庆隆帝忽然笑了一声。
“好!有阁主的话,朕便安心许多了!”他站起身,“朕回宫了,阁主留步。”
说罢,在那怀中抱剑的中年那人的陪同下,离开了天衍阁。
老方士依旧有条不紊的给自己沏上来一壶茶,抿了一口,发出舒畅的叹息声。
“老师。”
一旁那个年轻的六境方士走上前来,站在老方士的身边,看着庆隆帝离去的方向。
“昨天您推演天象时,跟您今天和皇帝所说的可不一样。
“您明明都看到了,自宁州边境起,天下气数都开始搅动了。”
“气数并非绝对。”老方士淡淡说道,“天下气数如何,龙椅上的那位可有不小的影响。”
一旁的年轻方士恍然,“您是说,气数到底如何,还要看这位皇帝如何抉择?”
老方士不言,只是垂目喝茶。
他没有说的是,对天下气数的影响,皇帝只占了其中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他却怎么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