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这里是……?”
“此乃奇肱,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荣源变得双手健全,他端着一方石盆,摆在东源面前。
石盆里,盛着一些捣烂的草叶。嗅着气味,他能感觉到,这些草叶,便是专治烫伤的水莲草。
荣源用手抓起水莲草,精心涂抹在东源脸上。
冰冰凉凉的敷贴,一下驱散火燎的疼痛。他打起精神,腾地站起来。
“荣源,这个人,我另有重用。”一阵疾风扫过,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打翻石盆。紧接着,洞穿心腑的声音,在晶石地回荡:“且跟我走吧!”
东源感觉到身体轻飘飘,如同一颗尘埃,飞向黑暗的天空。回眼下望,有个躯体仍然站在晶石地面,荣源阿公正守护着他。
飘飞的时间,很漫长,很无聊,他有种昏昏欲睡的倦意。
一丝亮光,破开黑暗的夜幕。紧接着,满目生辉,所到的地方,一片光明。
他停止飞翔,双脚站在坚实的地面。
“你叫东源?”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身边。旋即,一只柔软的手,轻轻伸过来,牵住自己的手。
“我……”东源的神情,处在恍惚中,他盯着问话的女子,只见她头长雉冠,身披羽毛。柳眉下,双眼晶亮。两腮饱满桃红,丹唇含贝。是个美丽的女孩。唯一缺憾,鼻子弯曲似鹰。
女孩看东源盯着自己,没有一丝羞涩,而是大方道:“我叫惊鸾,冒别让我教你形夭术。”
“形夭九阴九阳,修炼者,须阴阳合璧……”
…………
东源再次清醒,他又回到叫奇肱的地方,荣源阿公还守在身旁。
“东源,青云被困天遁,唯有你令其脱险。”说话的声音,不是荣源阿公,来自红色的晶石地。
“青云如何来到天遁?”东源怦怦心跳。难道他也跟着自己跳下了深渊?来到奇肱?
荣源闭合鼠目,放大额头的三眼。
沉声中带着自责:“你来奇肱,已有二年,是阿公不对,没有治好你的烧伤,让你脸上落下疤痕。我还把青云引到奇肱,如今困在天遁。”
“星辰皆有阴阳,形夭九阴九阳。天遁属极阳之幻,破除并非难事!”东源的疤痕脸,颇为自信。他大声说:“惊鸾,去天遁!”
“惊鸾听命!”人面鸟羽掠过头顶,停在东源面前。
他牵着惊鸾的手,两人踏空疾走,恍然不见。
晶石林了无尽头。绝望情绪弥漫,月明、庄英精疲力尽,紧紧拥抱在一起,做好同归同息的准备。
“可惜,没有卦旗,否则,破除幻象并非难事!”刑天想起红菱大叔教的烈山易。他指着晶石地倒映的树影,自信地说:“暗为阴,光为阳,暗长为极阴,所以,突破口应在光亮处……”
“在形夭术里,阴极则阳,阳极则阴,破解天遁,须破极阴!”东源和惊鸾从天而降。
三人目不转睛,看了看鸟妆的惊鸾,又看了看东源。他身穿葛布裾,头束源伦巾,赤足的脚板,长满厚糙的茧子。
刑天的脑海,惊涌起一个人来;浓眉、豹眼、高鼻、绒须……他重新审视他,来确定自己的猜测。可惜,除了眼神熟悉外,疤痕叠层的面孔,实在看不出原貌。
“你是东源师兄吗?”他直接问:“你为何来天遁?”
“我并非东源,乃大典山夷人形夭!”东源刻意隐瞒,不是不想与刑天相认。他怕自己这副惨样,让他更自疚。
“哦,原来,兄长为大典山夷人。”刑天若有所失,但也有一丝欣慰。大典山夷人跟鸣笛山夷人同祖同宗,亲如一家人。
东源扭头,静静看了看惊鸾。两人心领神会,沿着晶体树的倒影,按照天际的落日,由西至东行进。
树林越来越茂密,以至看不到光亮。刑天惊讶发觉,转了许久的圈,还从未涉足这个地方。
“这儿,应是极阴所在!”东源和惊鸾,同时笑了笑,然后,同时伸手抓紧对方。两人脚尖离地,面面相对,身体飞速旋转。
东源的青葛裾,惊鸾的白羽衣,飘浮在离地一隶首的高处。极快的转速,形成一道黑白圆环。
圆环加大,光亮透过越变越大的缝隙,大伙眼前一阵炫目。
“快,快跳!”东源卯足气力,大喊。
“月明、庄英,你二人先走!”刑天不容二人分说,托举他俩的身体。
月明、庄英一阵感激,顺势跃进东源、惊鸾搭手的圆圈。
飘浮空中的异觉,让人倍感天遁之诡秘。两人急速下降,跌坐在柔软的叶片上。放眼下望,红墙蜿蜒,人潮如织。落在奇肱的擎天树。
刑天不放心东源、惊鸾。
两人来到此处时,他就满腹疑惑。
他和他俩陌不相识,却是有备而来。分神之际,东源竭力催促:“还愣着什么?跳啊!”
“哦,多谢二位!”他敏捷跳进形圈,飘荡在空中。朦朦胧胧,只听东源高叫:“青云师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