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鲲的提醒,让刑天灵光大开。他摇身盘旋,躲过她的探渊一脚,借助貉亚身体的重力,把竹竿插入软泥,然后窜上竹竿,与貉亚短兵相接。两人就象雌雄双猴,一手扶竿,一手相搏。
上上下下,攻防有序。旁观者眼花缭乱,大呼精彩。
鏖战半个时辰,眼见难以取胜。貉亚突然变招,一反阴柔技法,使出刚劲凶猛的直冲拳,她双腿紧缚竹竿,腾出双手为掌,直捣刑天心窝。
“此招正合我意!”刑天微微一笑。
他抢夺她的左手腕,顺势一扯,貉亚应顾不上,半截身子倒栽下去。
姜明鲲眼疾手快,腾步接住她,稳稳抱在怀里。
两人默视一瞬,姜明鲲电闪般松手,面红耳赤地扭过头。
“小兄弟身手不凡,想必来历匪浅?”貉亚望着刑天,由衷赞叹。
“刑天!炼夷丹人。”刑天说到炼夷丹人时,声音高亢。意在提醒:自己并非将门。
“炼夷丹人消灾治病,受人尊崇。可惜,归雌地收容许多伤残物,得不到夷人救治。”
“刑天算不上妙手,简单扶危治伤,不在话下。”
姜明鲲听完,俊眼眯缝:“何为归雌?雄性禁入!你敢上岛吗?”
他说话之时,无意瞟见韵升,他还跪在泥地上。
“起来说话!”他没好气道。
韵升站起身,拍拍绑蹬绳上的泥土。从v口厚裾里,掏出一团零碎的鸟羽。又是一尾白鹭鸟羽,断碎拼凑完毕,竟然是整羽。也就意味着;大蚩尤已经暴毙。
知道阿爹不是病危,而是病故,姜明鲲心情特别沉重。想到这几年,暗中接受阿爹之命,隐潜北黎,为了区区炼石,却疏于在烈山宫尽孝,泪水再次模糊双眼。
“姜十七,有人想见你!”貉亚看到他悲戚的样子,心疼之余,指向湖心岛,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落寞。
“明鲲与归雌素无牵连,何人见我?”姜明鲲纳闷之时,目光环视韵升、貉亚。
“去了便知!”貉亚抽竿,把姜明鲲带上自己的苇排。
刑天、韵升分别坐上貉亚同伴的苇排。三苇载着他们,朝湖心岛渡去。
貉亚撑着湖水,长睫毛痴痴看着姜明鲲的背影。曾经相爱的情景,仿如昨日。
两情分飞,一切都怪大哥苏荃。他觊觎大蚩尤储领的位置,视姜明鲲为竞争对手,不顾两人尚在热恋,狠心拆散。
“貉亚,我看明鲲不是真心爱你,他对含妱好像更关心。”
“不,不会,我相信十七哥。”
“何不试探一下,看他对你是否真心?大哥也是为你好!”
“怎样试探?”
“不辞而别,栖息归雌岛。”苏荃浮现一丝冷笑:“隐藏一年半载,看他如何反应。”
“嗯,此意甚好!”
“哥,暗中看了十七,没有我的日子,他变得失魂落魄。我不想躲藏了。”
“不行!这个时候,你更不能现身。含妱已经走入他的生活,能否经受考验,就看此举……”
萦忆过去,貉亚心潮翻滚。自责、后悔、愧疚,五味杂陈。她放下竹竿,悄悄走到姜明鲲背后,轻轻蒙住他的双眼,她希望借此,唤起美好回忆。
“十七哥,渡我离开归雌!”貉亚的脸,靠近他的耳际,呢喃细语:“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你……”
“貉亚,覆水难收,我跟含妱已结为夫妻,有了东儿。”姜明鲲指头轻轻点着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手。
“不,我不在乎跟含妱相处。”貉亚激动道:“难道你从未对我动真心?”
姜明鲲浑身震栗。心头莫名地升起怒火。貉亚失踪后,他苦苦寻找。
找寻未果,变得自暴自弃,没有了貉亚,仿佛度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多亏含妱耐心开导,让他摆脱萎靡的状态。他曾试图忘掉她,忘掉跟她的山盟海誓。好长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暗中使力,挣脱她的温柔。掉过头,两人默默对视。昔日刻骨铭心的爱恋,如同粼光乍现的湖水,滔滔浪逝。
“貉亚,你我回不去了!”他沙哑道:“若是重新来过,你依然是最珍宠的小妹,仅此而已!”
“姜十七,你休想逃避!”貉亚拾起竹竿,拼命划动湖水,刚抵岸边,她把排绳系在树桩,低头泣泪,逃夭似直往山顶跑。
姜明鲲下得苇排,只见刑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十七哥……”刑天变声,学着貉亚的口气。不知道详情,他以为姜明鲲负心含妱姐。刚才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要乱想!”他白他一眼,抬望山顶的苏颜宫,两人沿着黄色石阶,一级一级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