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贵家的大门如同被牛踢着,汽车撞着,火车顶着,江德贵披着衣服骂骂咧咧打开门就愣在了原地,他看到张翠莲跪到自己门前,咧着嘴巴想要说什么,接着双眼一翻昏倒在他跟前。
“翠莲呐!翠莲!”
王玉蛾第一时间抱起张翠莲,拇指紧紧掐着她的人中,江德贵急道:“你她娘的还按个屁啊!快去喊医生,晚了死了个屁的了!”
在一声长长地呻吟声过后,张翠莲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江德贵与王玉蛾,接着她猛地坐起四处张望着,江德贵有些情急:“翠莲老嫂子,这一大早你这是干啥呢?”
“春迎!我的春迎不见了,村长你快去帮我找找哇,我的娃指定让那个歹毒的女人给害了!”
在江德贵了解详情以后,也是惊得愣在原地一时没了章法,王玉蛾端来了一碗热粥劝着张翠莲:“你别多想,我看弄不好是人家相中了春迎这个姑爷,想留下他多住个几天。”
“不是的,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春迎在哭在喊,让我去救他,德贵呦,春迎是你的侄子,你咋能见死不救啊!”
江德贵挠了挠额头对自己的女人说:“你先在家照顾看好翠莲嫂子,我喊上德邦一块到镇上看看寻寻,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去公安局报案喽啊。”
此时的郝春迎并没有像张翠莲预想的那样凄惨,他猫在芦苇丛中一直等到周围没了动静才敢大口喘息。最让他心痛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刀婆带着那帮人停留在自己的跟前小路上时,裤裆一阵收缩暖流控制不住顺着裤管淌了出来,这是他第一件新衣服,就被自己这样糟蹋了。
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在芦苇丛中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趁着天还没有亮透,偷偷跑了回去推上自己的车子沿着小路一通没有方向地狂奔,每当体力不支时他都会躲进沟里的草丛中,喘几口气起来继续狂跑,从不敢回头看去。
最后他奔逃到一处宽大的水塘旁边,沿着水塘往下走他看到了闸口上的水泥坝,水坝上光滑平整,水塘中溢出来的清水漫过水坝淅淅沥沥地流淌着。他警觉地看向四周,确认无人以后,丢下推车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大口喝着。突然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位女子端着脸盆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女子后背上编着长长的辫子,脸盆里盛满了要洗的衣服,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模样落魄行为怪异的男子。
她慢慢蹲下身问:“你挺面生,不是这里的人吧?”
郝春迎见满面柔和的女子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样子,放下警惕以后整个身子随之瘫痪软了下来,靠在一旁缓缓地点了点头。
嘉征民是沂元村有名的烧烟大户,祖上三代靠着烧烟为生,到了自己这一代才赶上了个好市价,没用几年的功夫就成了整个西乡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他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桌旁沏一壶热茶,烟袋里按是自己刚刚烧制出来的橘黄色烟丝,用自己的嘴巴与鼻子来检验烟丝的口感,以及飘散在烟雾中芬芳的纯度。
他端着烟袋抽了几口就把烟灰磕在了桌腿下,抬头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郝春迎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凤凰沟。”
嘉征民对一旁的女子说:“嘉英呀你去再给他盛一碗饭,这小子吃饱还早呢!”
正是这个叫嘉英的女子把瘫倒在水塘闸口旁边的郝春迎用他的车子给推了回来,她的二妹嘉凤三妹嘉瑶看到大姐用车子推回来一个满身泥土虚弱不堪的男子,顿时在院子里叫了起来:“爹娘,大姐推回来一个怪物!”
嘉英鼓着嘴训斥着两个妹妹:“去去去,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放下车子蹲到井口旁,把胸前又黑又粗的辫子甩向身后,洗好了一块手巾小心地给郝春迎擦了擦脸,母亲胡元芹责怪她:“你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这大白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推回来一个男人,这要让街坊邻居看到你也不怕被人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