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皆畅。
九寨县不愧为旅游地区,虽然道路依然是国道,只是经过改造之后,路面宽阔。
沿途,自驾游私家车不断增多,也不曾拥堵。
我心情舒畅极了,扭开车载音响,唱起歌儿来。
老朱不时揶揄几句,说我唱歌真难听。
我呵呵调笑老家伙,你龟儿子也好不了哪里去,反复唱《心雨》,啧啧,那可是粉色店子反复循环的招客曲,说明你是常客。
老朱没反驳,只是放声大笑。
我老气横秋地瞅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背井离乡,常年奔波,挣得几文辛苦钱,在别人肚皮上几分钟就花光了,老朱啊老朱,你亏不亏啊?
老朱笑骂一句,“滚犊子!”
进入松潘地界时,老天再次下起鹅毛大雪,而且完全不输昨晚初入九寨沟县时的气势。
面对突袭而来的异常情况,我俩好心情随之消散,不再欢声笑语。
朱师傅一脸肃穆,让我赶紧以对讲机通知后面车辆,注意保持车间距离,严防追尾。
车队再次降速,小心翼翼行驶。
由于松潘道路不再是双向六车道,不具备靠边停车稍作休整的条件,我们只得一直往前赶。
好在路程不远,同时也是为了争抢时间,我们顾不上停车吃午饭,大家啃着干粮,希望赶在下午二点前完成松潘的送货任务。
接近松潘县城时,我给当地工作人员联系。
对方反馈,他们去了乡镇,正在返程途中。
我嘴上好言好语说着“没事,我们慢慢等着便是”等好听话语,实则心中腹诽不已。
这是没办法的事,越急越不能如愿。
来到该县指定卸货地点,待货车停放完毕,我带着众人来到一家简陋饭馆吃午饭。
半小时后,我们返回卸货点,坐在路边,抽烟闲聊,静静等候。
直到下午三点半左右,当地工作人员方才到场。
现在的公务员们很讲礼,见面就连声道歉,我自然就没了情绪。
松潘货物较多,仅卸货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我们没有半点耽搁,随即启程,直奔黑水县。
离开旅游大道,盘山公路极其难走,好在货物越来越少,减负的大挂车跑得还算轻松。
进入黑水地界,眼前风景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曾经以为,黑水之名,来自“白山黑水”一词,大有穷山恶水之意,再不济也是山高路陡,难以行走。
可是,眼前宽敞平坦的黝黑沥青道路,让人感觉徜徉在川南青山绿水之间,美不胜收。
打开百度,方才知道,黑水境内各主干道皆为油路,县城芦花早已开通九寨沟景区班车,如同坐公交车一样便捷。
我的天,这还是川西吗?
风雪没有加大力道,车队开始提速。
傍晚时分,我们匆匆抵达黑水县城。
我看了看时间,催促工人加快进度,随后自己也参与卸货。
办完交接手续后,我们犯难了。
目前,川西之行,只剩最后一站,茂县。
何去何从?
大家众说纷纭,意见不统一。
有说就在黑水县住一晚,明日上午去了茂县,下午抵达蓉城,行程轻松,也能确保安全。
有说干脆连夜赶去茂县,晚上胡吃海喝一顿,大家玩个尽兴,毕竟此行太过辛苦,柳氏公司理当犒劳大家。
有说车上货物不多,顶多一辆集装箱而已,其他车辆可以现在直奔蓉城,谁都想早日归家呐。
最后,大家将目光投向此行领队人。
我沉吟许久,最后丢掉手中烟蒂,作出了第四种选择。
由朱师傅驾车,我和张爽护送,其他11辆货车和所有人员直接返蓉,至于犒劳,日后回蓉再聚。
大家欢呼一阵,各自上车,挥手告别。
启程后,朱师傅兴致勃勃,将方向盘摸得极为顺溜。
途中,翻越两座不知名的大山时,天空下起小雨,没有雪花。
朱师傅反倒更加谨慎,说越是这样的天气越应该小心,人呢,往往容易乐极生悲,出事那一瞬,总是不经意的一次疏忽。
这家伙说得一点没错,我们不时看到车祸现场,皆因道路打滑所致。
我怀疑他是个哲学家,生活哲学家。
张爽竖起大拇指,与我相视一笑。
抵达茂县,已经晚上九点半,天老爷也极不情愿地收了雨。
当地扶贫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我们,马上就组织人员和我们三人一起卸货。
不到半小时,最后一批货顺利办好交接手续。
我扯去了头上绷带,随手一扔。
早已泛黄的白色绷带,随风飘荡,最后悠悠扬扬掉入垃圾筐。
完成此行任务,我尽了最大努力。
只是险些丢了小命,如今依然心有余悸。
不过,我是真的很开心。
张爽找来时,我正蹲在货场门外石阶上,一味傻笑。
彝族小伙不顾地上湿濡,挨着我一屁股就坐下来,眉眼皱成一团,笑得比我还傻。
各自抽了三根烟,我们方才尽兴而归。
吃过晚饭,我和张爽、老朱站在大挂车前头,商量寻找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