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两个少年同他赴死，点点滴滴对他的好。

最后是灵珠。

顾卿云头很痛，劈裂般的痛。

有什么在脑中叫嚣。

他在臣服与抗衡之间摇摆。

几欲承受不住。

两道气息在他的体内乃至灵魂就要打上永不磨灭的烙印。

顾卿云睫羽浓荫微颤着。

“咔嚓”一声，极细微地。

两道一鼓作气、高歌猛进的力量霎时一滞。

少年狂喜的神色僵在脸上，面色倏地转为惨烈。

那是……

灵核破裂的声音。

如玉珠落冰湖，清脆悦耳。

两人却宛如遭到当头一棒。

阵法止，魂印消。

“咔嚓。”

又是一声微响。

晶莹夺目的灵核再次裂开一道缝。

这轻微的一声，朝辞只觉颅内裂痛，喉咙泛腥，踉跄着松开顾卿云。

白帝抓着顾卿云的手骤然折断般垂下，一时竟不知所措的怔愣在原地。

他愣愣地望着那双湿红却从来薄情的凤眸，哽咽，狰狞，如冰刺插入心脏，“你宁愿碎了灵核也不肯？”

强悍如斯，修为逆天，高高在上的四尊之一的顾卿云竟然亲自碎了自己的灵核！

顾卿云身形一晃，喷出一口血。

雪白的绡衣晕出一团团鲜红刺目的颜色，在这四下皆白的寒冬宛如妖异的红梅绽放。

他淡淡道：“我不愿。”

仍是，干脆、利落。

欺霜赛雪。

冷漠凉薄。

我不愿。

朝辞愣了一会儿，他脸上带着一种茫然，像是被打砸撵出去的弃犬。

他蓦地跪下了，流着泪，而后闭上了眼睛。

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这种绝望，恍如回到幼时，为了与凶兽争抢一口腐烂的肉，凶狠而不顾一切的缠斗。

他躲在脏陋的山洞里，大树下，舔舐着伤口，永无宁夜。

甚至比当时还要凄惨，让他疼痛绝望。

锥心的疼。

每一寸肌骨都在颤抖，宛如被什么削铁如泥的匕首凌迟了千百万遍，潸然泪下，哽咽不成声，“顾卿云……你当真如此绝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寂的冰天雪地忽然响起支离破碎的癫狂笑声，那么悲恸，那么绝望，那么可怜。

寒风冷得彻骨，白帝埋首于掌，双膝跪地，肩膀剧烈耸动，指缝之间有泪水决堤。

他也不知在笑什么。

笑自己曾下药折辱顾卿云，做尽了混账事。

倘若从头到尾，他对顾卿云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世界。

而非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逼他，迫他，他却碎了自己的灵核，也不愿点头！

他要离开！

他们从来不在他今后的打算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