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是得到了一点点温暖,却反将一颗心捧给他。
最是纯粹、热切,更不会做出一点让他觉得不适为难之事。
顾卿云看着属于他自己养大的小孩儿。
稚嫩的少年哪怕知晓自己并不是两人的对手,仍毫不犹豫的护在他身前。
这一刻,也算是圆满无憾了。
“好一幅令人感动的师徒情深。”白帝忽然抚掌赞叹。
然而,接下来神色陡然一变,邪肆的面容戾气横生,他冷冷吐出几个字,“真是令人作呕!”
只是心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和朝辞才懂了。
鬼知道,他们看着顾卿云他俩一路是如何师徒情深的,费了多大力才没立刻砍断那少年的手,活剥下他的皮,将顾卿云立刻掳走,锁在……
白帝瞳眸红的发紫,风息剑因灌了过多魔气而隐有龙吟虎啸,嗡鸣不休。
顾卿云紧紧攥着林颐安的手腕,扫了一眼白帝手中流光赤红的长剑,声音淡漠,无悲无喜,“我们师徒情谊如何,不劳外人挂心。只是魔尊对我徒儿出手,是想如何?”
好一个外人。
白帝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眸,仍是夏日深山里凉津津的溪水,“不想如何。”
这便是没事找事,没的谈了。
顾卿云神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厌倦。
这么久,他也早已等够了。
“只是。”白帝话音一转,邪肆的面庞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刻薄,“仙尊有了新欢,本尊与妖王便成了外人?”
这话说的露骨。
顾卿云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变的冰白,再保持不了淡然的表情,身子摇晃一下。
尽管他早见识过两人有多恶劣,却没成想他会当着林颐安的面讲出来。
若说自从东江之畔决裂,顾卿云心中还留存几分不忍和亏欠,现在除了难堪,只剩彻骨的寒意。
他后来也曾无数次反问自己,他的选择和不原谅到底是错是对,是否对他们太过残忍。
可当时短短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一桩桩接着一件件,逼着他。
而他,只是想回家,有错吗?
顾卿云再从他们身上找不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他淡忘了曾经他们是如何的模样。
忽然觉得浑身涌上厚重的疲倦,压的整个人有些闷沉、乏累。
难堪的阖落了半扇羽睫,没有再看那一前一左两个成熟俊美的男人。
那些被迫的光影终于变成了刺穿他的利刃。
顾卿云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朝辞和白帝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几分。
白帝抿了抿唇。
林颐安微愣,回味过他说了什么后,漆黑明亮的双眸登时燃起两团熊熊赤焰,怒声喝道:“你这畜生!”
林颐安双拳紧握,浑身觳觫,好像有人在拿剑扎他的心窝。
可他现在除了无能的呵斥一声,根本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他死死压着喉间涌上的血味,另一只手灵流暴涨,身形微动。
打不过又如何,可是他们欺辱师尊,就是千错万错!
察觉少年殊死搏斗的战意,顾卿云根本无从想林颐安有没有听出方才话里的意思,刹那间再次擒住他的手腕,并压下他手中的灵流。
他微微转身对着林颐安,嗓音虽如常的冷淡,熟知他的人才能听得出那声音已是难得温和。
“我同他们有话要说,颐安,你先回去。”
说着将不与剑塞进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