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严思伦为首的七人小队却还迟迟未归。 由于只有严思伦他们回来了,花车才能开动。在喷泉广场上等待的人群中不禁满是怨声载道,“他们都去干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小树林就这么大。这么长时间,在小树林兜四圈也够了吧。” 除了应熙,严思伦在班级群里是第二受爱戴的人,高中生团体中的人大多都担忧牵挂着他。 有女生小声点道:“这么久,副班长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严思伦的死党之一华龙正焦虑无比地踱步中,闻言他狠狠瞪了女生一眼,女生顿时识趣地不说话了。 华龙又等了一会,始终没见到严思伦的身影从小树林中走出,他咬牙道:“不行,我得去小树林里看看!” 夏可欣拦住了他,她冷冷道:“假如严思伦无法解决那件事,那么搭上个你,也只是送菜的。” 之前是夏可欣使尽浑身解数,一直在给负责人说好话卖笑脸,才拖住了负责人的花车没有抛下严思伦立即开动。华龙虽自大易怒,但夏可欣的这份人情他是牢牢记住的。因此即使华龙不喜欢美艳张扬的夏可欣,此时也不能吼她。 华龙暴躁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这么无所作为地等下去吗?” 夏可欣冷静道:“没错,我们必须维持原样继续等下去,直到严思伦回来,或者花车开动。华龙,你不是把你的寒冰防御卡给严思伦了吗?他的队伍里还带了六个主力攻击手,是我们能凑出的最好配置。即便我们再组织一只救援小队,强度也远不如严思伦那支队伍,帮不上他们。” 她昂着头,脖颈修长,宛如一只优美的天鹅。 华龙忍了忍,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烦躁,声音提高了八度:“就算如此,我也一定要去!严思伦是我的兄弟!若是不支援他们,自己独自偷生上了花车,日后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见他?” 应熙焦急道:“哎呀,你们别吵了!”她余光忽然扫见员工宿舍后一个熟悉的提剑身影,定睛一看,顿时喜道:“你们看!严思伦出来了!” 闻言众人眼睛一亮,均欣喜若狂,但他们转过头看见严思伦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无他,严思伦是独身出来的。他满身沾满血迹,提着一把森寒长刃,行迹狼狈不堪,一双眼却仍然亮若繁星,气度朗朗如月。 他望向喷泉广场上一心等待他的众人,却露出了一个悲哀的惨笑,然后双目一合,力竭倒了下去。 严思伦也确实撑不住了,他杀死腐尸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能强撑着走出树林,已是意志极为强大了。 夏可欣刚欲提脚赶过去接人,却见到华龙甩开膀子一马当先跑了过去,她不禁心里暗暗生出一种想要吐槽的欲望。 * 一身小熊玩偶套装的负责人惊奇道:“哟!这就是你们晚到的副班长吗?他看上去很惨的样子,是遭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负责人的嗓音很清越,本身性格单纯直接,夏可欣猜测他的年龄估摸着大不了自己几岁,没有任何社会阅历。 现在负责人和夏可欣已经是好朋友了。夏可欣交际手腕厉害得很,她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中,凭借无往不利的美貌与直率热情的笑颜,成功攻陷了没见过世面而又年轻气盛的负责人阿熊。 现在负责人一心认为夏可欣是一个“热情美丽又单纯”的女孩,她不仅是需要他帮助的对象,更是他的第一个人类好友。而且..而且...夏可欣就像是一朵明艳不可方物的火焰玫瑰,令人心折。她莽莽撞撞地一头撞入了他晦暗无趣的生活中,自此点亮了他的一切。 他想帮助她,想救她离开这处泥沼,让她不至于像以前那些游客一样被雕塑公园的人杀死。 他甚至在夏可欣恳求的目光之下,推迟了花车的开车时间,并开始设身处地地为夏可欣的同伴着想,发自内心的要帮助落难的他们。 夏可欣见众人都奔过去了,也不缺她一个。她便收住脚留下来应付这个负责人,她点点头,作忧愁状道:“阿熊先生,我想问问你,员工宿舍后的那片小树林中是有什么危险吗?我们去了七人,竟只回来了一人...” 负责人疑惑道:“危险?没有什么危险呀!一般白天你们都是很安全的,怎么会出事呢?除非,除非是那些——” 夏可欣追问道:“除非什么?” 本来负责人都要将剩下半句话说出口了,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打住了话头,支支吾吾道:“可欣,我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违反规定了...” 夏可欣的心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负责人没说完的这句话一定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于是她别过脸,哼了一声道:“不说就不说,我不理你了。” 负责人急了:“我真的说不得!违反雕塑公园规定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夏可欣:“你可以偷偷告诉我呀,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不相信我吗?” 负责人阿熊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向任何人泄漏秘密啊。”他凑近夏可欣,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夏可欣听完后顿时喜笑颜开,她亲了口阿熊的脸颊,挽起他的小手指拉了一个勾,然后俏皮一笑:“你放心吧。这个秘密只有天知道,地知道,和你我知道!” 阿熊被心爱的美丽女孩一亲,顿时幸福得晕头转向,脸颊红得像红苹果。 夏可欣同阿熊笑闹着,但在阿熊看不到的时候,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柔软温情,而是充满了凉薄。 夏可欣和严思伦,从来都是一类人。他们追逐利益,宁负天下人,也不负己身。 * 在不计代价地消耗治疗卡能量下,严思伦不久后便幽幽转醒了。 他脸上毫无血色,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同伴,第二件事便是感谢华龙将寒冰防御卡借给了自己。 然后他将进入小树林的事略加改编,向同学们慢慢道来:“我们找到魔女小刀后,便遭遇了鬼打墙,无法走出小树林,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树林里兜圈子。兜圈子期间,我们每次回到原路时,都会见到一次一具已经死亡好几个月的重度腐烂的尸体。大家都认为鬼打墙是那具腐尸搞得鬼,我提议众人合力将那具尸体掩埋,入土为安。但在掘好坑后,童虎同学一时意气之下,把火焰刀丢向了腐尸,将腐尸彻底激怒,攻击了我们...” “腐尸杀了童虎和童虎的朋友包灰,还让三个人中了尸毒,生命危在旦夕。而当时我的治疗卡只有两次可用的治疗机会了,文正波为了抢夺一个治疗名额,杀掉了周立和另一个同学,为了掩盖事迹还想杀光大家,但被我们联合起来反杀干掉了。” “在文正波死后,就只剩我、段雄、曹大波尚还存活了。但危机还未结束,腐尸并未彻底死亡,它忽然暴起袭击了我们三人。段雄、段雄为了救我,被腐尸杀了...但他在临死前将腐尸炸成了重伤。曹大波也死了,只有我躲在寒冰堡垒下,侥幸捡回一条命,最后补刀杀死了失去行动能力的腐尸....” 这些话九分真一分假,再加上严思伦悲怆的神情,没有人会怀疑严思伦话语的真实性。相反,同学们都安慰起严思伦,庆幸他能够死里逃生起来。 华龙听到一半就把拳头握得咯吱响,他咬牙道:“我就知道,童虎那个小子就会捣乱和坏事!文正波也真是自私自利,那可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他怎么下得去手?” 班主任赵雅芬并不关心严思伦的经历有多离奇悲惨,也不关心死了哪些同学。她的内心兴奋无比,隐隐有着一种胜利感。 看,让你们这些毛头小子领队就是不靠谱吧?假如我来带队,一定不会伤亡这么多。 赵雅芬就这样想着,然后以惊讶的口吻道:“严思伦,这么说。你带出去的六名佩戴攻击卡的主力同学都死了,只剩你一个人凭借防御卡逃了回来?” 赵雅芬质疑的话正戳在严思伦的痛脚上,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严思伦的心,他的表情不由得变得十分难看。华龙向赵雅芬怒目而视,差点向这个老女人挥起拳头,却被严思伦拉住了。 严思伦勉强道:“是的,赵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雅芬笑道:“小严同学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做事太急,不稳打稳扎。我知道你在同学中很有威望,但是要挑起领导一整个队伍的重任,你还太年轻了。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样吧,接下来的路上让我来领队吧?” 严思伦闻言笑容微冷,边上的夏可欣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她道:“赵老师,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你好好看看,这里的同学哪个会服你?哪个会听你指挥?” 赵雅芬遭夏可欣顶撞,脸色青红交加,却又没胆子回骂骄傲跋扈的夏可欣。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弃争夺领导权,而是将威胁的目光投向了应熙,想让应熙出头,为自己说话。 应熙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她道:“赵老师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某些事上,老师比我们更有经验。夏可欣,你不能这样蔑视老师,要知道,她是我们的班主任啊!” 夏可欣耸了耸肩,戏谑笑道:“那你就抱着你的班主任过吧,我只承认严思伦是领队者。” 应熙怒视着她:“夏可欣!你真不识大体!你不想想看,要不是严思伦为了一己私利带人去做他的私人任务,周立等同学怎么会死?严思伦以权谋私,我认为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夏可欣刚想说什么,就被严思伦拉住了。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眉头深皱,拳头攥得紧紧的,眉眼间流露出痛苦悔恨之色,他低声道:“可欣,别说了...他们确实都是因我而死的。” 他抚了抚膝上的森白骨刃,平静道:“这把腐毒者之刃是我杀死腐尸的战利品,也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后纪念之物,其上附有一个攻击技能,且剑刃锋利无比。我发誓,我会执这把剑,以生命捍卫我们的班级,除去一切拦路者。我想,这样他们的魂灵见了也会安心...” 曹大波和段雄的魂灵确实很安心。 由于严思伦怕曹大波和段雄在此诡异之地死去,尸体会像腐尸一样化为厉鬼或凶尸找他索命,干脆一把火把尸体们烧光了。 应熙转头望向同学们,道:“那你们呢?” 高中生内部的勾心斗角与权利斗争最终还是摆到了台面上。他们分出了两个派系,各自倡导着不同的想法。一个派系以应熙、赵雅芬为主导,沿用游戏前的秩序与价值观,主张大家应该团结合作,分享资源,一起度过难关。 另一个则以严思伦为首,派系中的人多数已适应了死亡游戏的环境,比较务实,极力招揽拥有战斗力的人作为队友。 两派人的数目大约四六开,严思伦四,应熙六。 * 赵雅芬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权利,她美得冒泡。 她在得到权利的那一刻,就恢复了游戏之前的势利本性。她依据人的战斗力或人随机抽取得到道具的优劣,势利地将人分成三五九等,快意地使唤起普通同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