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转过身,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上,一时竟未能认出。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警觉,开口问道:“你是谁?”
宋芫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哈哈笑道:“是我,小宋。”
原来是宋家小子,老大哥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宋,你这么捂着,不嫌热吗?”
宋芫无奈地叹了口气:“热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麦芒一扎,我浑身就痒得难受。”
老大哥轻轻叹了口气:“嗐,咱们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话一出,宋芫忧郁了。
麦芒过敏带来的瘙痒难耐,宋芫亲身体验过一次,才真正理解了底层农民的艰辛与不易。
石磙在地面上来回滚动,经过一遍压碾后,老大哥拿起木杈,熟练地将压实的麦秆挑散,让麦粒从麦秆中脱落。
接着,老大爷挥动着鞭子,驱赶着驴子,拉动石磙继续转动,开始碾磨麦子。
宋芫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闲逛到其他人家麦田,发现每家每户都在忙碌地碾麦。
有些村民家没有牲口,便使用连枷,用力拍打着地上的麦子。
几乎是全家老少齐上阵。
在这个年代,为了一餐温饱,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随后几日,宋芫没再到处闲逛,而是为接下来的收粮,做足了准备。
这几日,天还不亮,宋芫就起来,先出去一趟,“买”几斤五花肉回来。
近来天气闷热,肉放不住,最好是吃新鲜的。因此宋芫一次就只拿出两三斤肉出来,这也足够他们一天吃了。
立秋那天,刚好出了国丧,村民们也不再忌讳大吃大喝。
特别是在这秋收的季节,不吃点油荤,连干活的力气都没有。
待村里各家的麦子收割完毕,宋芫家的两亩小麦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准备收麦子前一日,宋芫还特地找村里人买了两只活鸡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来人了。
翌日一早,冬生和他爹娘掐着时间过来,他们家也刚收完麦子。
半个月下来,冬生被晒得黑黢黢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别说冬生了,这些天下来,就连壮实得跟头牛似的阿牛,也是累得够呛。
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宋芫跟着他们一块下地。
为以防万一,宋芫提前吃了片氯雷他定。
然后就戴上口罩、草帽,把袖口、裤脚扎紧,脖子也挂着一条湿毛巾,全副武装好,抓起镰刀,就直奔麦田里了。
宋芫还一并叫上龙凤胎,他这个做大哥的都下地了,两小的也不能光看着。
至于丫丫,就暂时托付给牛婶帮忙照顾。
牛家的麦子已经收完了,晾晒过几日,这会儿就是打麦子,这活也不轻松。
不过顺便看个孩子,倒也不成问题。
冬生一家都自带镰刀过来,一到麦田后,他们没有多言,直接埋头苦干。
冬生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里。失去了右手后,他的双脚变得更加灵活。
只见他用右脚卷起一把麦子,身体微微下蹲,左手紧握镰刀,一气呵成地割下麦穗。动作麻利,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经验丰富的阿牛几人。
宋芫静静地观察了片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自感不如。
他与阿牛、冬生一家在田间割麦,而二林和二丫则负责将割下的麦子捆扎起来。
二林二丫也没干过捆麦子的活,起初,他们的动作显得笨拙,麦子捆得不够紧实,容易散开。
慢慢地,就熟练起来,麦子捆得越来越整齐,也越来越结实。
捆了一上午的麦子,两人的手上开始出现了红印,隐隐的疼。
但龙凤胎们还是默默干活,就连有些娇气的二丫,都没有开口抱怨。
随着太阳缓缓升至中天,宋芫戴着口罩,感到既闷热又难受。
直到热得难以忍受时,他便放下镰刀,跑到树荫下,摘下口罩,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知是吃了抗过敏药物,还是是因为包得太严实,这次他并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就是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芫抓起脖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汗,一看日头临近正午,是时候该回去做饭了。
阿牛和冬生一家子性子犟,如果直接给工钱,他们肯定是不收,宋芫就尽量变着法子做点肉食,给他们补补身子。
“冬生,中午别回去了,留下来吃饭吧。”宋芫叮嘱了一声,就回去做饭了。
这次,冬生没有拒绝,腼腆地说了声“好”。
冬生爹娘还说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不必太麻烦。
宋芫回去后,先抓出一只鸡,拿去对面让牛婶帮忙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