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良久。

随后各自目光，仿佛擦肩而过，不再交汇。

素伊人逐渐走下石阶。

然而她的身影，却在逐渐变淡。

只是眨眼功夫，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消失，一如她出现时那样，几乎无人察觉。

在场很多人，仍沉浸在白发少女的天人之资和惊天一刀中，久久不能忘怀。

余不染低垂目光，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一旁的苟君子，表情却很是精彩。

他微微挑眉，紧咬下唇，视线一直在这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他先是盯着余不染看。

接着又看向素伊人。

然后又看向余不染。

就在素伊人的身形，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之际。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实：

这姑娘的配色，

跟余不染是完全反过来的。

一人是黑裙白发。

一人是黑发白衣。

有趣。

真是有趣。

……

……

“怎么说，你俩认识？”

苟君子率先开口，打破平静，笑着问道。

他死死盯着余不染，试图从这人的脸上，捕捉到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余不染木讷摇头。

一如既往的面瘫。

“不认识还能对视那么久？”

苟君子故作惊讶。

余不染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道：

“她很强。”

苟君子皱眉：

“然后呢？”

余不染犹豫再三，迟疑道：

“我好像……真的打不过她。”

苟君子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恼火的心情。

这人怎么变成一副絮絮叨叨的老妪模样，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

“你难道不觉得她很美吗？”苟君子提示道。

余不染愣了一下。

“……确实……很美。”

余不染想了一下那少女的容颜，有些茫然。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不确定。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换成一副很严肃的神情，加强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郑重说道：

“但是，她真的很强。”

苟君子深呼吸。

上一章差点没提上来的那口气，到现在还没顺过来。

青天之下，尘世之间，怎么会生出余不染这种奇葩？

“她强归强，你没跟她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再说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我真是搞不懂，你纠结这种事干嘛？”

苟君子耐心劝道，其实他还想加上一句：

你为什么偏要和她打呢？换个地方打不行吗，比如……

不过，显然，这话余不染是听不懂的。

只见余不染摇头，神情很是严肃庄重，认真纠正苟君子的话，说道：

“打不过会死。”

……

……

这是实话。

北地雪原上，打不过就是会死。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对余不染来说，在他生命的前十六年中，他确实无知。

在雪原与蛮族兽畜搏杀时，他也曾多次面临生死悬于一线的危境。

但他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大概是太过木讷，不懂得什么是害怕该有的情绪。

直到今日，他终于遇到了那名黑裙白发的少女。

他第一次产生畏惧的感觉。

不过，在苟君子眼中，他只觉得余不染，既非无知，也非无畏。

他无敌。

他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原来余不染这种亡命之徒，也会有怕死的时候。

苟君子不想再跟这榆木脑壳，纠缠这个无趣的话题，转身望向素伊人最后消失的方位，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