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柳提着袋子的手微微用了力,果然是回来了呢,心里不禁泛起苦笑。
她没听错释延君用了迎这个词,什么时候就连他们之间也需要这样的形式了。
她朝着释延君点了点头,快步地往家走,手里的东西好似更沉重了。
那一瞬她甚至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花疑惑地看着站在车门边上的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人,露出不解的神情,见温斯柳已经跨过了石阶又连忙追了上去。
院子里的绣球一簇簇粉白,淡蓝的正开得热烈,篱笆上爬满了南瓜藤,正是结果的时候,刚成型的果子三三两两的挂满枝头。
柿子树下的那一陇小白菜正是鲜嫩的时候,阳光洒下来泛着碧油油的光。
整个院子里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是有被精心照料的样子。
她把菜端到小石桌上,又给小花剥了虾,孩子吃得开心,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
见温斯柳碗里的饭丝毫未动,小姑娘放下筷子嘟着嘴巴表示她的不满。
妈妈太奇怪了,刚才炒菜差点把锅烧了,还摔破了一个菜盘子。
难道是因为大师父的话?那个黑色衣服的叫什么阿牧的男人?
小花的眼睛鼓溜溜地转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一会积食,你师父就又该说我了。”
温斯柳以为她还想继续,站起身麻利地收起桌上的菜,毕竟这孩子可是有贪嘴肚子疼上医院的前科。
小姑娘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妈呢。
温斯柳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这是隐隐有感冒的征兆。
不过是收拾个碗筷的功夫小花就不见人影了,这孩子是越发地调皮起来了。
她从抽屉取出香点上,对着长案上温父和温母的遗像鞠了三个躬,胸腔里的那股酸痛感又蔓延开来。
有些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而愈增不减。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里,那种排山倒海的窒息感压得根本就透不过气来。
这些年她就如一簇无根的浮萍在世间飘荡,要不是还有小花,她指不定撑不下去了吧。
她拿着拖把和抹布上 二楼,房间因为年久失修常漏雨。
温斯柳是想着先将就着的,平时忙起来也是住宿舍的多。
温寒清当时恶狠狠地说,再不休整,就成危楼了不能住人了。
她当然知道不休整会有危险,只是奈何囊中羞涩,每个月工资还完助学贷款也是所剩无几了。
这不,温寒清也不知道啥时候,已经领着他战友来把屋顶给翻修好了。
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的也没空来收拾,她推门而进地看见眼前焕然一新的屋子,鼻子忽然泛起酸来。
木板墙被打磨过被重新上了清油, 旧木窗被拆了一大块,装上了大片的落地玻璃,明晃晃的阳光折射进来,显得整个房间温暖又亮堂。
木质床上铺着白色的碎花床单,是她喜欢的样式,她虽不懂画但也知道那一朵粉白嫩黄的花朵是手工绣上去的,一看就是潇潇的手笔。
柜子上还是那个熟悉的电视机,还是当时温寒清搬来的,那时候她还笑着打趣这个倒成了他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边上两把游戏机柄还放在盒子里,手柄上磨损的痕迹,证明过他们曾经年少的疯狂。
温斯柳靠在窗前看着不远处露出金色屋顶的佛殿,手腕上的珊瑚红佛珠,圆润光滑的珠子仿佛红得能滴下血来一般,衬得她手上的皮肤更加白皙。
只不过这是一双天天泡在消毒水里的手,还有一些新旧不一的小伤口,着实有些辜负了这美丽的珠子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转身出门,有些人总该见,有些事总该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