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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孔明遗计救刘琦

当时是建安十三年春季正月,东吴的各位将领看到甘宁取得成功,各自振作起精神,威风凛凛,前来捉拿黄祖。

却说黄祖在江中,船只都被攻陷,诸位将领也都停止战斗,心里清楚防守不住了,于是放弃江夏,朝着荆州逃走;正在逃跑的时候,一声呼喊响起,甘宁拦住了他。黄祖在马上哭着告诉他说:“我不曾轻视你,你为什么反而背叛我?”甘宁斥责他说:“我跟随你多年,多有辛苦操劳,屡次立下功劳,你却把我当作平常人对待,我怎么能容忍你呢!”黄祖自己知道难以逃脱灾祸,拨转马头就跑。甘宁冲开士兵,径直追赶过来,指望活捉他来献功。只听到旁边喊声响起的地方,几匹马赶来,甘宁看过去,是程普。甘宁担心程普夺走功劳,急忙拿起弓搭上箭,从背后射向黄祖。黄祖中箭,翻身落马。甘宁追到,砍下他的首级,与程普合兵一处,回到江口来见孙权,献上黄祖的首级。孙权亲自抓住黄祖的头发并且痛恨他,扔了好几次。众将领说:“留着带回江东祭祖。”孙权命令用木匣子装起来,当即重重赏赐三军,提升甘宁为都尉,派人守卫江夏。张昭说:“这座孤城也守不住,暂且回到江东。刘表一定会为黄祖报仇。坐着等待他,一定能打败刘表;刘表一失败,就趁机进攻他,荆州、襄阳就可以归东吴所有了。”孙权听从了他的话,于是放弃江夏,各路军队下船返回。

苏飞在囚车里,秘密派人告诉甘宁说:“苏飞指望将军您来救他,事情不能拖延。”甘宁说:“苏飞要是不说话,我难道会忘了他?”军队已经到了呈会,孙权要将苏飞和黄祖一起祭祀。甘宁直接进入府中,叩头拜了又拜。孙权问他原因,甘宁大哭着告诉他说:“我以前如果得不到苏飞,就早已尸骨填在沟壑里了,怎么能在将军您麾下效命呢?现在苏飞的罪过按道理固然应当被杀,希望将军怜悯他的救命之恩,我愿意献出功名来赎苏飞的命。”孙权说:“现在因为你而赦免他,如果他跑了怎么办?”甘宁说:“苏飞能免除分裂肢体的灾祸,受到重生的恩赐,就是驱赶他他尚且不会离开,更何况他自己会走呢?如果苏飞真的走了,我就把自己的首级放在台阶下,代替苏飞来死。”孙权赦免了他,于是置办酒席大会文武官员。孙权拿着玉爵劝吕蒙说:“如今攻克黄祖,是你先斩杀陈就的功劳啊。”吕蒙叩头致谢。加封吕蒙为横野中郎将。遍封各位将领完毕后,看到一个人拔剑在手中,在筵席前大哭,径直冲向甘宁。甘宁看到他来攻击,就拿面前的果桌来抵挡。孙权亲自起身抱住那个人。这个人二十一岁,身高八尺,力量雄大胆子也大,曾经在江中遇到黄祖巡江的将领张硕,这个人不躲避刀箭,跳过船在江中杀死张硕,其余的人都被砍到水里,夺取了他们的巡船才回来。孙权非常爱惜他。是吴郡余杭人,姓凌,名统,字公绩。因为甘宁一箭射死了他的父亲,今天相见,怎么能不报冤仇雪恨呢?孙权劝解道:“兴霸射死你父亲,那时各自为自己的主公效力,不能不尽力。现在既然在一处,就是兄弟,何必记仇呢?万事都看在我的面子上。”凌统叩头直到流血,说:“我自幼跟随父亲为主公效力,恨不得肝脑涂地来报答。现在遇到杀父之仇,怎么能不拼命呢!”孙权和众官员劝解他。凌统想要和甘宁一决胜负,孙权加封凌统为承烈都尉。就在当天,拨给五千士兵,一百只战船,让甘宁率领去镇守夏口,以避开凌统。甘宁叩头拜谢后离去。东吴从此大规模制造军需的艨艟战船,分兵接连防守把守江岸;孙权命令叔孙静率领五千军队防守把守吴会,将宗族分别派去镇守各个险要关口;孙权自己率领大军驻守柴桑郡,也就是现在的江州;周瑜前往鄱阳湖训练水军,以防备江北的形势。

话说两头。却说那细作回到新野,报告给刘玄德说:“东吴攻破了黄祖,用黄祖的头去祭祀坟墓。现在见他们在柴桑屯兵,其余的宗室分别屯守在江岸各个险要关口,没有渡过长江的意思。”刘玄德正在和孔明谈话的时候,忽然刘表派人来请刘玄德商议事情。刘玄德问:“这次前去怎么样?”孔明说:“这是因为江东攻破了黄祖,所以请主公商议确定报仇的策略。正想让主公去走一趟,荆州九郡,有万里肥沃的土地,是用兵的好地方,已经在掌握之中了。我和主公一同前去。”刘玄德留下关羽守新野,带着张飞率领五百军马,前往荆州。刘玄德在马上对孔明说:“现在见到刘表,该怎么应对?”孔明说:“应当先感谢在襄阳的过错。如果刘表让主公去征讨江东,千万不能答应,只说需要回新野收拾军马。”刘玄德于是听从了孔明的话。来到荆州,在馆驿安排下,已经让张飞在城外屯兵,刘玄德和孔明来见刘表。行礼完毕,刘玄德在台阶下请罪。刘表说:“我已经完全知道贤弟被害的事情,本想斩下蔡瑁的首级献给贤弟,众人求情才作罢。”刘玄德说:“不是蔡将军的事,都是手下人做的,不要再提了。”刘表说:“如今失去了江夏,黄祖全军危险了!所以请你商议事情。”刘玄德说:“黄祖性情暴躁,不能任用人才,才导致有这样的失败。现在如果用兵向南征讨,曹操从北方过来,又该怎么办?”刘表说:“我如今年老多病,不能处理事务,贤弟可以来代替我。我死之后,贤弟就成为荆州的主人吧。”刘玄德说:“小弟怎么敢担当这样重大的责任呢。兄长不要再说了!”孔明用眼色示意刘玄德。刘玄德说:“让我思考好的策略,来保卫荆州。”于是辞别回到驿站中。孔明说:“刘景升要把荆州交给主公,主公为什么推辞呢?”刘玄德说:“我感激景升的恩情,不曾忘记报答,怎么忍心趁着他危难的时候夺取呢?”孔明叹息说:“真是仁慈的主公啊!”

正在商议的时候,忽然报告说公子刘琦来见。刘玄德迎接进来,刘琦哭着拜见说:“继母不肯相容,我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了!希望叔父可怜我救救我。”刘玄德说:“这是贤侄的家务事,我能怎么办呢?”孔明微微一笑。刘玄德向孔明请教计策,孔明说:“这是家务事,很难筹划。”过了一会儿,刘玄德送刘琦出去,附耳对他说:“明天让孔明回礼,你可以告诉他这样这样。”刘琦谢过之后离开了。刘玄德晚上睡觉,到五更时推说肚子疼得厉害,让孔明去答复刘琦的回礼。孔明于是出发,到公子的宅前下马,进去拜见公子。公子行礼拜迎,邀请进入后堂。茶过之后,刘琦说:“继母不容我,请先生救我性命。”孔明说:“我客居在这里,不能说啊。恐怕有泄露不方便,以后再说吧。”孔明告辞离开。刘琦说:“既然承蒙先生屈尊到来,怎么就回去呢?肯定会怪罪的。请进入密室,一起喝几杯酒。”饮酒之后,刘琦又说:“继母不容我,请先生说一句话让我活命。”孔明说:“这不是我敢谋划的事情。”就想要离开。刘琦说:“先生不说就算了,为什么要抛弃我就走呢?”再次举杯劝说道:“我有一本古书,希望先生指教。”孔明说:“书在哪里?”刘琦立即带领孔明登上后阁。孔明要求看书,刘琦拜倒哭泣说:“继母不容我,请先生说一句话让我活命!”孔明生气地站起来,却发现阁门口的梯子已经被撤走了。刘琦说:“多次请求自保的计策,先生一直不肯教我,是担心被别人泄露。今天上不到天,下不到地,从先生口中说出,进入我的耳朵,可以教我了吧。”孔明推辞说:“‘疏远的人不可离间亲近的人,新人不可隔开旧人。’想要全身远害,应当另外思考办法。”刘琦说:“我遇到危难,先生不教我,我就是死路一条了。请让我死在先生面前!”拔剑要自刎。孔明急忙阻止他说:“已经有好计策了。”刘琦拜谢说:“请教。”孔明说:“难道不知道春秋时候,晋国献公的正妻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申生,小儿子叫重耳。妻子去世后,献公宠爱骊姬,骊姬也生了一个儿子。骊姬常常在献公面前说坏话,想要杀了这两个儿子。献公想到两个儿子贤德孝顺,不忍心杀他们。忽然有一天春天正浓,骊姬叫申生一起去后园游玩,却让献公在楼上帘子后面偷看。骊姬把蜜涂在衣服头发上,群蜂闻到香味,竞相飞来,落在她身上,让太子扑赶。献公在楼上看到,怀疑是在戏弄,心里很怨恨。骊姬又假称先王后的祭祀日,让两个儿子去祭祀。祭祀完后,想要分吃祭祀的食物。左右的人说:‘祭祀母亲的食物,应该先奉上。’申生派人送去。骊姬暗中把毒药放在里面,拿去给献公,骊姬却上奏说:‘食物是从外面来的,不可马上就吃。’让喂狗试验,狗就死了。献公大怒,赐给死刑,让太子死。重耳惊恐害怕。逃窜到国外十九年,才免去灾难,后来成为晋文公。申生在国内而死,重耳在国外而平安。现在公子为什么不效仿重耳呢?而且江夏黄祖刚死,缺少防守的人,为什么不上言,请求屯兵这个郡,来躲避灾祸呢。”刘琦再次拜谢,感谢他的指教。后来史官有诗说:

荆州兄弟两相猜,诸葛三含口不开。

以使片言能救脱,至今犹在玉梯台。直到现在荆州还有古迹存在呢。

刘琦让人拿来梯子,送孔明到馆驿。孔明回来后,告诉刘玄德。刘玄德非常高兴。

第二天,刘琦上书,说想要去镇守江夏。刘表表意还没决定,让人请玄德一起商议。玄德说:“江夏这一个郡,不是亲近的人不能镇守,让刘琦去镇守非常好。东南方面的事,兄长和你的儿子去应对;西北方面的事,我愿意去应对。”刘表说:“最近听说曹操在新邺郡建造玄武池,用来训练水军,肯定有征伐南方的意思,弟弟你应该防备。”玄德说:“弟弟已经知道了,兄长不要忧虑。”于是拜别告辞,回到新野。刘表让刘琦率领三千士兵,前往江夏镇守。

却说曹操罢免三公的职位,自己担任丞相,任命毛玠为东曹掾,崔琰为西曹掾,司马朗为主簿。司马朗字伯达,是河内温县人,是颖川太守司马隽的孙子,京兆尹司马防的儿子。他兄弟八人。次子司马懿,字仲达,曹操任命他为文学掾,并且掌管主管选拔举荐的职务。文官大规模齐备,就召集武将,商议向南征伐。夏侯惇进言说:“最近听说刘备在新野,拜孔明为军师,每天训练士卒,必定会成为心腹大患,可以尽早图谋他。”曹操派遣夏侯惇为都督,于禁、李典为副将,率领十万兵马,直接抵达博望城,来窥探新野的虚实,以便擒拿刘备。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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