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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司马懿智擒孟达

于是太傅钟繇上奏说:“之前诸葛亮想要兴兵侵犯边境,只是惧怕这个人,所以散布流言,让陛下除去您的重臣,果然陛下中计,他才长驱直入。如今如果再次任用这个人,那么诸葛亮自然就会退兵。”魏主曹叡询问,钟繇说:“此人乃是骠骑大将军司马懿。”曹叡长叹说:“朕到现在心中仍然后悔。不是您所说,无法发现这一点。仲达现在在何处?”钟繇说:“最近听说仲达在宛城闲住。”曹叡立即下诏书,派遣使者拿着符节,恢复司马懿的官职,加封为平西都督,就调动南阳各路军马,前往长安。曹叡御驾亲征,约定日期到那里会合。使者星夜前往宛城去了。

却说孔明自从出师以来,屡次获得全胜,料想长安很快就能拿下,心中非常高兴。正在祁山寨中召集众人商议事情,忽然报告永安宫镇守李严让儿子李丰来见。孔明只以为是东吴兵马侵犯边境,心里很是惊疑,叫他进帐询问。李丰说:“特地来报喜。”孔明说:“有什么喜事?”李丰说:“昔日孟达投降魏国,是迫不得已才投降的。那时曹丕很喜爱他,常常称赞他有将相之才,时常赐给他骏马衣服、玩器金珠,曾经同车出入,群臣没有不惊讶的,封他为散骑常侍,兼任新城太守,镇守上庸、金城等地,把西南的重任交给他,如此重用。自从曹丕死后,曹叡即位,和他很不友好,断绝了赏赐,朝廷中很多人嫉妒他,孟达日夜不安,常常和众将说:‘我本来是蜀将,形势所迫才到这里。’如今多次差心腹带着书信来见我父亲,让早晚代为禀报丞相:之前五路攻蜀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丞相也知道。现在在新城,听说丞相讨伐魏国,想要发动新城、金城、上庸三处的兵马,在那里起事,直接攻取洛阳;丞相攻取长安,两京就可以平定了。现在我带来了来人以及多次的书信呈上。”孔明大喜,重赏李丰等人。忽然细作来报说:“魏主曹叡,一方面亲自前往长安;一方面诏令司马懿复职,加封为平西都督,调动本地的兵马,在长安会合。”孔明听完,顿足捶胸,不知所措。参军马谡问道:“估量曹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如果他来到长安,就抓住他,丞相为什么惊慌?”孔明说:“我哪里惧怕曹叡呢?平生所担忧的,只有司马懿一个人而已。如今孟达想要做大事,如果司马懿得到这个大权,事情必定失败!孟达不是司马懿的对手,一定会被擒获。孟达如果死了,中原就不容易夺取了!”马谡说:“为什么不赶快写信,让孟达提防?”孔明听从了他的建议,立即写信,让来人星夜回去报告孟达。

却说孟达在新城,一心盼望心腹之人回来报告。不久,心腹人到来,将孔明的回信呈上。孟达拆开信封看信。信上说:

最近收到你的书信,足以知晓你忠义之心,不忘旧情,我非常欢喜欣慰。你如果成就这件大事,那就是汉朝中兴的第一等功劳。然而此事极其应该极为保密,不可轻易托付他人。即使是兄弟妻子,也难以保证可靠。要谨慎!要警戒!最近听说魏叡又诏令司马懿起用宛城、洛阳的兵马,如果听说你举事,他必定会先赶到。应当做好万全的防备,不要把他当作平常人看待。我尚且惧怕他,你请仔细考虑。

孟达看完,大笑说:“人们说孔明心思多,如今看这件事,足以知道了!”心腹人劝说道:“主公可以写回信来让丞相安心,不能像平常一样怠慢。”孟达听从了,又写了回信,让心腹人星夜赶去回复孔明。

孔明把来人叫入帐中。那人呈上回信。孔明拆开信封观看。信上说:

刚刚承蒙您的教导,怎么敢有丝毫懈怠。我认为司马懿的事,我觉得一定不用惧怕。宛城距离洛阳约八百里,到新城一千二百里。如果司马懿听说我举事,必须向魏主上奏表。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我的城池已经坚固,各位将领也和三军都在地势险要之处,司马懿即便来,我有什么惧怕的呢?丞相可以放宽心,只等捷报!谨此回复。

孔明看完,把信扔在地上并跺脚说:“孟达必定死在司马懿手中了!”马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孔明说:“兵法上说:‘攻击他没有防备的地方,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出击。’怎么能容许孟达预料有一个月的期限呢?既然曹叡已经委任司马懿,遇到敌寇就立刻铲除,哪里需要等待上奏禀报呢?如果知道孟达反叛,不用十天,兵马必定到达,怎么能来得及应对呢?”众将都很服气。孔明急忙命令来人回去报告说:“如果还没有举事,千万不要让共事的人知道;知道就必定丧命了。”那人拜别,回新城去了。

却说司马懿在宛城闲居,听说魏兵屡次被蜀兵打败,于是仰天长叹几声。司马懿有长子司马师,字子元;次子司马昭,字子尚:这两个儿子向来有远大志向,熟读兵书。此时侍奉在旁边,见司马懿长叹,于是问道:“父亲为什么长叹?”司马懿说:“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大事呢?”司马师说:“莫非是感叹魏主不任用您吗?”司马昭笑着说:“早晚必定会来宣召父亲的。”司马懿大惊说:“没想到我家又出了麒麟儿啊!”话还没说完,忽然天使持节到来。司马懿听完诏书,于是调动宛城各路军马出发。忽然报告有一个人来告知机密之事。司马懿叫他进入密室询问,那人说:“我是金城太守申仪的家人。最近新城太守孟达,请上庸太守申耽和我主公商议。孟达说:‘我们本是蜀国人,之前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才投降。魏文帝时,对待我们很优厚;如今的魏主把我们当作外邦人,看待我们如同草芥,对待我们如同粪土。如今诸葛丞相奉命出师,军队到了祁山,先打败夏侯楙,又打败曹真,杀得魏兵亡魂丧胆。如今天水、南安、安定三郡都已经归顺,势如破竹,长安很快就要被攻破了!我们应当顺应天道,就此举事,直接袭击洛阳,功劳没有比这更大的!你们同意吗?’申耽、申仪都惧怕他的势力,勉强答应,各自修补城池,聚集兵马,早晚必定反叛。申家兄弟实在担心被连累,先让我来告发;孟达的心腹人李辅和孟达的外甥邓贤,也跟着来告发。希望都督早日提兵前来,自有内应。”司马懿听完,用手摸着额头说:“这是皇上齐天的洪福啊!如今诸葛亮的军队在祁山,杀得内外的人都胆战心惊。如今天子不得已前往长安,如果早晚不用我,孟达一行动,两京就完了!这个贼子必定和诸葛亮共谋!我先攻破他,诸葛亮定然心惊胆寒,自然会退兵了。”长子司马师说:“父亲可以赶紧写表章上奏天子。”司马懿笑着说:“如果等圣旨,一来一回一个月的时间,那么孟达的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他如果守住险要之处,我即便有百万大军,也很难攻破。”立即传令让人马启程,一天要走两天的路程,如有怠慢的就斩首。司马懿又让参军梁畿带着诏书,星夜前往新城,让孟达等人准备出征,使他不怀疑。梁畿先行,司马懿随后发兵。走了两天,山坡下转出一支军队,是右将军徐晃。徐晃下马见司马懿,说:“天子到长安来退蜀兵,如今都督前往何处?”司马懿低声说:“如今孟达造反,我去擒拿他。”徐晃说:“我愿意做先锋。”司马懿大喜,合兵一处:前部是徐晃,后部是两个儿子。司马懿在中军。又走了两天,前军哨马报告捉住了孟达的心腹人,搜出孔明的回信,来见司马懿。司马懿说:“我不杀你,你从头详细说。”那人只得将孔明、孟达往来的事情,一一告诉完毕。司马懿看完孔明的回信,自己惊讶说:“世间有能力的人,见解相同。我的心思先被孔明识破了。幸亏天子有福,获得这个消息,那么孟达就没办法了。”于是感叹不已,星夜加倍赶路催促军队行进。

却说孟达在新城约好了金城太守申仪、上庸太守申耽,约定日期举事。申耽、申仪二人每天训练军马,只等魏兵到来,作为内应;却报告孟达,说兵器粮草都还没有准备完备,不敢约定日期起事。孟达相信了。忽然报告参军梁畿到来,孟达迎入城中。梁畿传达司马懿的将令说:“司马都督如今奉天子诏令,调动各路军马,来击退蜀兵。太守可以集合本部军马,等候调遣。”孟达问道:“都督什么时候启程?”梁畿说:“按照这个时候估计,从宛城往长安去了。”孟达暗自高兴说:“我的大事要成了!”于是设宴款待了梁畿,送出城外,立即报告申耽、申仪知道:“明天举事,换上大蜀的旗号,发动各路军马直接袭击洛阳。”忽然报告城外尘土冲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兵马。孟达亲自登上城墙察看,只见一队兵马打着“右将军徐晃”的旗号,飞奔到城下。孟达大惊,急忙拉起吊桥。徐晃骑的马收不住,一直来到壕沟边,高声叫道:“反贼孟达,早早投降!”孟达大怒,急忙开弓射箭,正射中徐晃的额头,魏将救走了他。城上乱箭射下,魏兵才退。孟达刚要开门追赶,四面旌旗遮蔽了太阳,司马懿的兵马到了。孟达仰天长叹说:“果然不出孔明所料啊!”于是关闭城门坚守。

却说徐晃被孟达射中额头,众军把他救到寨中,取出箭头,让医生调治;当晚就死了,当时是魏太和二年春正月。后来史官有诗称赞说:

降明权成厚,争津定策高。扬名攻不备,陷敌战当鏖。

欲虏平襄、汉,还屯振节旄。功逾孙子右,魏武过情褒。

司马懿让人扶着徐晃的灵柩回洛阳迁葬。

第二天,孟达登上城墙察看,只见魏兵从四面围得像铁桶一样。孟达坐立不安,又惊又疑,忽然看见两路兵从外面杀来,旗帜上大大写着“申耽”、“申仪”的名字。孟达见是救兵到了,慌忙带领本部兵马大开城门杀出。申耽、申仪大喊道:“反贼休走!早早投降!”从两路攻来。孟达见情况有变,拨马往城中就跑。城上乱箭射下。原来是李辅、邓贤献出了城池。二人大骂道:“我们已经献出了城池!”孟达夺路而逃,申耽追来。孟达人马困乏,来不及防备,被申耽一枪刺于马下,众军砍下他的首级。其余的军队都投降了。李辅、邓贤大开城门,迎接司马懿入城。安抚百姓、慰劳军队完毕,于是派人奏报魏主曹叡。曹叡大喜说:“让人把孟达的首级,在洛阳城集市上剁碎示众。”给申耽、申仪加官,就让他们跟随司马懿出征;命令李辅、邓贤守卫新城、上庸。

却说司马懿领兵在长安城外扎寨。司马懿进城来见魏主。曹叡大喜说:“朕一时不明白,误中了反间之计,您闲居很久,朕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孟达造反,不是您等人制服他,两京就危险了!”司马懿上奏说:“臣听说申仪秘密告发反叛的情况,本想表奏陛下,担心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所以不等圣旨,星夜出发,八天就到了新城。孟达措手不及,被臣斩杀。如果等待奏报,就中了诸葛亮的计谋了。”说完,将孔明给孟达的密信呈上。曹叡看完,大喜说:“您的学识比得上孙武、吴起了!”赐给金钺斧一对,以后遇到机密重要的事情,不必奏报,可自行决断处理。就让司马懿出关攻打蜀兵。司马懿上奏说:“臣举荐一位大将,可以作为先锋。”曹叡说:“您举荐何人?”司马懿说:“这位将领是河间鄚人,姓张,名合,字隽义,现为右将军。”曹叡笑着说:“朕正想用他。”于是任命张合为前部先锋,当天就出发。司马懿领兵离开长安来攻打蜀兵。不知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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