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这些人还是给天下造成了麻烦,加上国家出手了。家族,全性,国家三方施压,我们有很多人都死了。
剩下的人可能有怨恨,但我没有,我觉得是我做错了,如果不是我把他们领到一起,他们也不会死。
我们剩的人不多了,逃到一处名叫二十四节通天谷的地方,有八个人悟出来一些东西,其中还有您指导过的人,他们是:张怀义,马本在,端木瑛,谷畸亭,风天养,郑子布,周圣,阮丰。等您再次苏醒,如果想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可以去找他们问问。
继续逃跑,最后死的死抓的抓,我放不下您,就跑到村子里了,写这封信的时候,国家派来的人的领导正在一旁看着。
请您不要生气,也不要为我们报仇,我们也无仇可报,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弟子冯曜敬上。
信看完了,孔明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就算不生气情绪也应该激动起来,至少会有一点情绪波动。
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只是有一种……疏离感?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感受过了。
孔明……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戳了戳孔明的脸,是黄月英。
哦,我想起来了,是陆家寿宴啊。孔明终于想明白了,这种疏离的感觉,周围的环境越纷乱,自己越感觉平静空洞,是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时代啊。
说起来不过是人死了而已,自己难道没经历过吗?郭嘉,荀彧,周瑜,庞统,主公刘备,五位将军,几位小将军,这些人可都是死在自己眼前。
又一次,不过是又一次罢了。
孔明突然觉得很累,明明已经在棺材里躺了那么多年了,明明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年轻,但他忽然有了一种自己回到老年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感觉:我已经不是人了,我从来没有接受这件事,即便是上一次醒来和别人的相处,我也从来没有真正把他们和自己当成一种东西。
孔明忽然觉得又很愧疚,逝去的人这么信任自己,这么挂念自己,但自己实际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明白他们想要什么。
识人不明……识人不明……呵……
“先祖,先祖!”孔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信站在那里。诸葛云岚看不下去了,开口连喊两声,唤醒了孔明。
“嗯,嗯,我看完了。”孔明的回应第一次显得迟钝,他慢慢走到诸葛云晖面前,诸葛云晖还是跪在地上,身旁几位哥哥想要把他拉起来,他还是执拗的不肯起来。
“云晖……”孔明慢慢摸了摸这位老人的头,想了想似乎说不出更多的话,“这些年……辛苦你了。”
诸葛云晖听着孔明的话愣了一下,这位几十年没哭过的汉子,即便是爱人,朋友死的时候也没有哭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想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孔明的腿嚎啕大哭。
几位兄长站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老二老三老四在诸葛云晖哭晕之前把他劝出去了,连带着诸葛青一起出去了,只剩下大哥诸葛云岚和孔明在祠堂里。
“云岚,说说吧,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哦还有,身上有钱币吗?给我几个。”无根生的信写的不太明白,孔明只知道国家插手了和几个人名,还有不要报仇,其他没看出来,只能问诸葛云岚,加上自己占卜。
“先祖……小蝶的死,是我的原因。”诸葛云岚递上几枚硬币,先把自己干的事说清楚。在当时,凭借诸葛家的威望、孔明对其他人的帮助、新全性的善行这三点,可以说只要诸葛家里的人不想,没有人能伤害田小蝶,更别说她还是族长的兄弟的妻子。
所以只可能是诸葛家内部的决策,诸葛云岚很清楚,他也知道先祖很清楚,所以与其先祖问,不如自己先开口。
“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孔明确实想到是家里的事,但没想到是诸葛云岚下的手,但他相信诸葛云岚肯定有苦衷,毕竟身处族长之位,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他可以理解。
“其他的呢,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诸葛云岚确实说不出来了,他没加入新全性,自然也不知道新全性到底干了什么。
不过他知道另一些事。“先祖,这具骨架是冯先生的。”这件事倒是出乎孔明意料之外,他还以为无根生写完信以后被带走了,没想到居然是死在自己的棺材外面。“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来的时候是他和另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就是曲彤,或者说是第一任‘曲彤’。他们两个进了这间祠堂以后聊了很长时间,我们想进去都被他们拦住了,之后曲彤一个人离开了,并且告诉我们不要动冯先生,等我们进去看的时候,冯先生已经在棺材外面坐化了。”诸葛云岚指了指那封信,“信就放在棺材盖子上,上面写着是给您的,我们就没动,一直保存到今天。”
“那个曲彤……长什么样子。”诸葛云岚一脸为难,“我们修为浅薄,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是男性。”
“嗯……”孔明低头沉思,手上也不闲着,几枚硬币上下翻飞,做占卜用。
“……算不出来?又是国势缠身?”占卜没有出结果,但是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结果了。
“……云岚,你想说什么。”既然没有结果,孔明决定自己出去看看,走之前先把诸葛云岚的问题解决了。刚才的话谁都能说,留人也不用只留他一个,那他留下来肯定是有想说的话。
“先祖,请您原谅我的冒犯。”诸葛云岚双膝跪地,重重地给孔明磕了一个头。
“请您不要为了几个人的生死去破坏如今的和平!”诸葛云岚说完又是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他不敢抬头,但能感觉到先祖的目光正汇聚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