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愈盛,不少百姓生怕受到波及纷纷避退,只剩那些捕快还在被戈七带来的几个莽汉围纠缠得脱不开身。一方咬定陈四死因无疑,另一方不依不饶吵着要个说法。僵持最后,是一个面色和善的男人跳出对着为首捕快赔着笑脸又不知塞了什么,才算劝止这场闹剧。
这是又来一个?秦君宁多了几分好奇,自那个年轻男人出现,戈七一行气势霎时就弱了许多,她默默将这人相貌记下。
……
见是东家身旁得脸的管事,就是借戈七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此人面前端着外头做派。缄默中,男人只是稍稍动作,已经惊得戈七后背冒汗:“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若再不来,襄阳府怕是都得由你撑起了。”
戈七搓着手赔笑道:“这.......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还当戈七爷是觉着如今的日子不够舒坦,非得回去死牢回味旧日种种才觉得畅快。”
好在此刻室内只他们两人,倒也不用顾及什么名声面子。外人眼中横行霸道的戈七就这么倏然白了脸,登时双膝跪地俯首求饶道:“您明鉴,小的只是为着兄弟枉死讨不到说法才一时犯浑,您也知道,前些日子.......小的才折进去四五个弟兄……”
“你这是向我讨功?我是不是还得在公子面前再为你美言几句,这样可好?不止赌坊,咱们在本地的青楼妓馆也交由你打理.......”
“真的?”戈七惊喜抬眼,撞上对方面上的冷若冰霜,下一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小的不敢!”
“还有你戈七爷不敢的事吗?”
“……”明明只是平静地反问,戈七不敢再接话。当初公子看他好勇斗狠是把好手,才会有他后来这些年的风光无两.......许是浸淫富贵太久,他竟是将公子最不喜底下人贪得无厌这桩忌讳忘得干净,就是他再眼热也只能等公子开口赏赐,而不是.......
“蠢货!”短暂的停顿,男人接着道:“你得庆幸公子还有要事吩咐,不然单以你这些日的所作所为.......收敛些吧,同样的话别再让我来与你说第三次,不然,公子身边也不只你一个可用之人。”
“是是.......”听到训斥就代表明还有转机,戈七只剩千百个认同。
……
踏出赌坊,他还要尽快回去复命。
为着这次竹山擅作主张,惹来英王世子发了好一通火,然而此事之后那位新任家主至今安然无恙……不止,未免因着此事让英王府对他们心存芥蒂,四房搭进去不少珍奇古玩才算稍稍安抚住那位英王世子,更得来一个惊人消息:杨弘济嫡孙不久前才潜入襄阳府查探竹山山匪杀人背后隐情。
将戈七等人捞出来时,他们做得极为谨慎,再有得英王提携之恩的襄阳知府竭力相护,明面上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纰漏。要说最大的隐患便是戈七,新得了训诫若还不知收敛那就别怪他们翻脸无情了……
思忖间,街边胭脂铺前一抹青绿闯进他的眼睛,侧脸正专注与人说话少女浑然不觉自己腰间荷包被人惦记上。伺机而动的小贼即将出手.......
她恰巧扭脸往这处看来,不是看他,却因此显露全貌。男人心跳不觉加快许多,他自问并非好色之徒,是那双明亮轻灵的眼睛,随意的眼波流转已然勾起阵阵涟漪.......
男子有些不受控制上前出言呵退小贼,少女对他突然的逼近有些意外,虽有疑惑也只不着痕迹地将两人距离拉开一些,见对方仍在盯着自己,搁下手中胭脂就要离开。
翩翩身影带起一阵似有似无的香风从他身旁擦过,或许是那抹香气太过沁人心脾,男子蓦然开口:“姑娘留步。”
秦君宁微微挑起嘴角,不承想碰碰运气就会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