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的气氛名为尴尬。 曲梵顶着右边狰狞的牙齿印笑的见牙不见眼,始作俑者游小仙这一顿早餐吃的安静极了,站如松坐如钟,吃完就想开溜。 可曲梵怎么能放她走。一把将人从背后抱起,游小仙跟只小猫儿似得被他箍在怀里。 是她的错,借晨起的兽性吃他豆腐。 可若不是他故意卖萌勾引,笑得像大太阳底下水灵灵的大白菜,她能忍得住就不是老游家的大闺女! 扶额望天,游小仙乖乖待在他怀里不动。 曲梵没有说话,室内静谧起来,这是二人阔别许久的安心时刻,就像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时候一样。 半晌,还是她先开了口。 “那个,曲小梵,你不是说今天开始第二阶段。”阳光校园大白菜成为过去,她现在要面对的是末世,以及无数条冤魂。 不禁,麻木中有些激动呢。 “恩。”声音很轻,曲梵似乎并不太想深入这个话题,在这个难得静谧的时刻。 “对了,前几次‘演习’的人是你故意放进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眼珠一转,她试探性问道:“你在防备他们,所以我可以相信他们么?” 这个问题有趣,曲梵从晨曦带来的暖意中回神,轻笑,和游仙儿认知中他所有的笑都不一样。 捂住心口,游小仙凝神等他回答,空气中弥漫着些不可言说的味道。 果然,曲梵说:“他们,不可信,我也不可信,知道么?” 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游仙儿换了各种角度,结果都是五个大大的红叉,哐当钉在曲梵还有那四个小孩儿的脸上。 “额...好久没大扫除了,我先收拾一下。” 耸肩叉腰转身,游仙儿溜进自己房间,站在窗前沐浴晨曦的温暖,企图给脑海内被“盖戳”的五人赦免证。 可是,无果。 被凄凉留在客厅的曲梵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是他,让她感到害怕了。于是蜗牛缩回自己小小的壳,咬着手指泪眼汪汪。 可是怎么办,他要拿走她的壳了呢。 她会哭么? 对接下来的行程莫名有些小期待,曲梵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对祥和的小镇挥挥手,表示再见。 * 从早上无疾而终的谈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有些微妙。 张烙四人送完他们,缩着脖子交换眼神,齐齐回头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挂在若风身上,张烙心有余悸的说: “我的妈呀,求爱被拒的老大比以前还可怕,笑的太吓人了,谁让他笑的!” 张磊不太理解她的意思,目光求解释。 张烙想想,她哥一直站在老大左边,于是道:“哥,老大右边脸上有个渗血的大牙印,那俩今天明显低气压,你说她们俩发生了什么?” 了解到情况,张磊默默后退一步,望天。 林岸却魂不守舍的样子,若风眼神示意张烙他的状况,张烙从若风背上跳下,跑到林岸跟前。 “嘿,林岸,你今儿个咋,八卦都没兴趣?” 林岸像机器人一样转头,面色是从来没有的严肃:“我一直觉得游姐姐很熟悉,今天终于记起来了。” “诶?”张烙不解。 林岸喉头动了几下,眼眶通红,低头抹了两次泪,最后还是蹲在地上才把话说完整。 “是她,是她毁了那座城,杀了我们的爸妈。” * 这是粉荧河最浅的一段,在离镇子很远的一个小山包旁。 鉴于还没找到赦免证,游小仙挽起裤子袖子埋头淌水,很是高傲的拒绝了某人的帮助,如果忽略她打颤的双腿。 淌过河,还是那辆银灰色悍马。 曲梵坐在驾驶座上,游仙儿在后排躺尸,谁也没说一句话。 曲梵是贴心的让小蜗牛享受最后的无忧时光,游仙儿则还深陷在不知名的情绪中,心里有点堵,有点慌,有点乱。 于是她睡着了... 再一睁眼,曲梵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见她睁眼,他不为所动,依旧蹲在一旁瞧她,还戳了戳她的脸。 游仙儿霎时间又想在他左边脸颊也印上一个牙印。 她正磨牙呢,曲梵悠哉悠哉一句话炸的她立刻不会思考了。 “宝贝,那四个小崽子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和你有关系。” “你毁了那座城杀了他们的家人,然后我收留了他们。” * 游仙儿家楼上,黑色皮沙发,张烙四人各据一方,俱是眉头皱的死紧。 张烙把自个儿卷发抓成鸟窝,翘起的腿换了又换,最后一掌拍在茶几上,厉声道:“林岸你有完没完,别哭了行吗,先把事情说明白!” 张磊若风沉默不发表意见。 林岸则把刚擤完鼻子的纸团扔向张烙,昂着脸说话只能见鼻孔和唾沫:“你让我再哭会儿不行么大姐。” 张烙手中火起纸团顷刻化为灰烬,面露嫌弃:“可是你这样太不靠谱了,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要说的话?老大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一声老大刺激到林岸,他顿时大吼:“老大老大,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救我们,还不是因为她!” “你不是要听事情经过么,那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天我们都在静安街是吧,你们还记得当时有人要跳楼还闹了挺大动静么,那个人就是她。” “我为什么能确认呢,因为老子就是救她下来的那个警察。” “其实我一直都没认出来,要不是今天她挽起袖子让我看见了她胳膊上的痣...” “那七颗红痣...” * 游仙儿这会儿窝在后座角落抱膝,瞧着自己胳膊上的七星痣发呆。 梦中那两年,她几乎把洲山市大大小小图书馆逛遍了,杂谈学说什么都看。 她手臂上的七星痣,在中国宗教学说里面是有讲究的。 有人说脚踏七星痣的人有王相之命,即使不在脚底,黑痣生于发中,此人必定福禄双全、一生无忧,另有身上各处也都有不同说法,但统一的是,七星痣是福相。 可这个说法放在她身上就不成立了。 她胳膊上的七星痣一直到她自杀前些天才齐全,随之而来的没有福气只有衰运,难道是因为她胳膊上的痣是红色的缘故? 她没有头绪不敢判定,宗教学说玄之又玄,还讲究一个机缘。如果时间倒回一千多天之前她可能还相信所谓的福相,可是现在,血光杀戮将她密不透风笼罩着,如果有人能救她...... 曲梵一个身高186的汉子蹲在狭小的空间中,静静和她对视。 都说能解决麻烦的只有更大的麻烦,早晨的气烟消云散,游仙儿服了软。 曲梵的腿早蹲麻了,不过一切值得,某人乖巧而自觉的跑到了他的怀里,时机抓的刚刚好,如果再晚个一两秒,他肯定先一步在她目光下跪了。 曲梵颤着腿坐好,游仙儿见势给他捏起腿,那酸爽。 “你手臂上痣的名堂我还不确定,但是我可以原原本本把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你。” 曲梵此时看她的目光欣慰又暗含告诫,像是一个愁白了眉头的老父亲。 游仙儿没得选,缩了缩脑袋,点点头。 车外是无边的黄土地和山壁,第二阶段曲梵说是实战,从出小镇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退路,只能亦步亦趋跟紧他,相信他。 * 林岸这边,他和张烙歪了好半天楼好容易回归正题。 此时张磊和若风一人管一个以防他们打起来,也正在说这件事。 “其实要弄明白这件事,我们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然后拼凑起来就好了。”若风使了一个风绊捆住林岸的鞋带,说出自己的见解。 “对对对就听小风风的,哥你过去看林岸,我要小风风。”说着张烙把张磊往林岸那边推。 林岸故意和她作对,扯着若风的袖子不让她走。 “先说正事。”张磊看她,提醒正事要紧。 “那么我先来吧。”若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