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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七)

“今天不能上游戏吗?”    犬吠埼珠犹豫了许久,涂涂改改,才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叮咚一响,她的友人回复了一个抱歉的颜表情。    “>人    没关系。不要紧。学习重要。她指尖流畅的按出宽慰的话语。但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封闭的躯壳里,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求求你来陪着我吧。    一如以往,她无视了这个声音。    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寂静的有些可怕。A再也没有回复过,也许真的被家长没收了手机了吧。犬吠埼珠点开手游,好友界面一片灰暗,她把声音外放到最大,叮叮咚咚的背景音里,穿着犬耳风帽的游戏角色孤单的打着boss。    本来想和她一起的。要是开出什么珍贵的道具,就全部让给她。但是只有一个人的队伍掉落物直接绑定也没办法再分配了。    技能一、技能二、技能三……她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只是挨个点着屏幕,boss死亡时的通关声活泼的响起,她终于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掉落物品。    “啊……都是普通东西啊。还好A子没有陪我来。”她自言自语——或者说自我安慰着。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饭。    奶奶知道一定会骂自己的吧。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准备去柜子里翻翻吃的。    也就是这时,她的手机发出了稚气的声音——    “恭喜碰!你好,我是吉祥物法布!你被选为真正的魔法少女碰!”    浅色的窗帘忽然透出一股光,好像是什么大功率的灯泡亮起,窗帘的一角还被吹出窗口,轻飘飘的搭在窗沿上。    那个笨蛋,不会自己装电灯泡搞错了吧。Ikki焦躁的在电线杆下来回踱步。他几次想去敲门,却还是停在半空中,握成拳头塞进口袋里。    分手时他说不会去看犬吠埼珠,但那天夜里他还是偷偷去了。亲口甩掉他的恋人正在将同学送出家门,她好像哭过,看起来比他还要憔悴,他于是像着了魔——    在之后的每一夜,戴着帽子口罩来到她家附近,像个变态跟//踪狂。    其实Ikki很少能看到她。犬吠埼珠不爱出门,总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一盏灯能亮到很晚。他于是也就这么傻乎乎的看着那盏灯,捕捉着偶尔的剪影,想象着她现在应该很好。    她应当是很好的。校园就那么大,Ikki不是没有碰到过她。少女总是和友人结伴,她又有新的朋友了,在一起说笑打闹,他忽然想起,在他没有告白前,犬吠埼珠就是这样子。腼腆的、怯生生的、直率又可爱的……    ——所以她分手,是正确的。    只有自己在干蠢事而已。向她告白也好,强迫她接受也好,为了夺去她的目光向星星许愿“变得受女孩子欢迎”也好……    愚不可及。    那阵强光只有一瞬,Ikki又等了一会,房间依然是静悄悄的。再过一刻钟隔壁的阿姨就要遛狗了,那个阿姨警惕性超级高,Ikki只是看了她两眼就差点被她报警抓起来了……    况且再等下去也毫无意义。    少年转身离开,夜色深了,他把帽子口罩摘掉塞进包里,额发被汗浸湿,他以指代梳把它撩了上去。    他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他守望的那盏灯悄悄地灭了。浅色窗帘被撩开一个小角,带着犬耳风帽的少女紧张的探出头,她的身体无比柔软,双足用力一蹬,她竟然就这么跳到了对面的屋顶——    被女人牵出来散步的狗汪汪叫了起来。女人握着手机警惕的打量着,只是这次,她什么都没看到。    犬耳风帽少女在屋顶上轻盈的跳远了。    今夜的月光很好——    “不觉中已值早春……只有梅花知春最早,枝头已是春意闹……”    清朗的月色映的庭院一片雪白,A和付丧神们坐在廊前,正磕磕绊绊背着《源氏物语》。陆奥守吉行把书盖到脸上,背倚着廊柱,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打着拍子。    “……那一树红梅,争先怒放于门廊前,颜色鲜艳动人。源氏公子不禁喟然长叹,吟道……呃,春上……梅花人人……”    “梅枝。”陆奥守吉行说道。A呆了一下,连忙改口:“恩……春上梅枝人人望,莫道红花……”    “莫名。”    少女脸颊都涨红了,扁着嘴绞尽脑汁的回忆:“莫名、莫名红花……呃,好可怜?”    有刀笑出声了。    “好可怜。好可怜。主人真的好可怜。月色这么好,不如来给小狐梳毛吧。”    躺在她身后的小狐丸戳了下她的腰窝,少女唉了一声,刚要回头,陆奥守吉行坐直身体,一脚伸过去示意黏人狐离远点:“不要打扰她哇,就差一句了。”    审神者只有继续苦思冥想:“莫名红花好可怜?难道不对吗?那真可怜?不可怜?”    “哇主公大人答对了!”物吉贞宗带头鼓掌,两位藤四郎也跟着啪嗒啪嗒拍起手。A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羞得发烫,她刚分了下神,额头就被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    陆奥守·监督老师·吉行:“还有一句啦。”    “怎么还有一句啊……”抱怨归抱怨,A抿着嘴唇,压出浅绯的唇线,双颊孩子气的鼓起,“春上梅枝人人望,莫名红花不可怜……应该收个尾巴?呃这句不是背的啦,我是说最后一句的作用……”    实在想不起来。少女的视线偷偷瞄向亲友团。博多藤四郎不负其望的做出长吁短叹的样子,她眼睛一亮:“我想起来啦,‘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对吧!”    打刀毫不留情:“不对。”    “是‘此乃’啦,此乃无可奈何之事。主人哟,不是咱说你,前面背的那么顺,怎么就这几句和歌这么卡壳?”    审神者:QAQ    “我也不知道……我再看一会然后再背一遍吧?”    她伸手去拿那本《源氏物语》,然而打刀把书一卷,抛到了独自饮酒的日本号那里,天下三名枪之一明明已经喝得半醉了,却还是精准的一把捉住了它。    “下酒菜?……什么啊,陆奥守你给我扔书做什么。”    日本号撇撇嘴,书于是被随手一塞到酒碟下面。    “我的书……”    “好啦。你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不是嘛?最后的和歌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好啦。”陆奥守吉行拍拍她的脑袋,“小狐丸说的很对哇,今天月色这么好,不要把时间花在那些东西上啦。”    后藤藤四郎吐槽道:“明明监工最认真的也是你。”    “哇。说得好像主人眼泪汪汪的拜托你时你不会拿出最大的认真去做?”    “我没有眼泪汪汪的啊。”A反驳道,陆奥守吉行无所谓的一摊手,把她按在软垫上,又乱七八糟的捏了捏她的脸:“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咯。僵硬解除!好咯,来,说,今夜月色真美呀~”    “今野月舍真没牙……”    她口齿不清地说。    确实。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但对于审神者来说,最美的还是庭院里或坐或躺陪伴着她的付丧神们。就连一并搬到庭院里的刀架上的太刀,都流转着一捧清澈的月光。    “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像是野猫跳到了屋顶上。A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声响被尖叫取代,穿着打扮奇异的少女四脚朝天的掉了下来。    然后被猛然站起来的日本号单手提住。男人的手像是铁钳,让她根本挣脱不得。    面对数道注视的目光,少女一把捂住脸颊,她双手带着巨大的猫爪样手套,轻而易举的遮住了全貌。风帽上的兽耳可怜兮兮的耷拉下来。    “你是?”A想走过去看看,但是付丧神挡在了她的面前,在座诸位中侦查最高的博多藤四郎注视着少女掉下来的屋檐:“她是从隔壁的屋顶跳过来的。真奇怪,人类没办法跳那么远的。”    “不过鬼屋先生很讨厌被人踩。”    个子小小的付丧神说着叫人害怕的话,少女颤抖了一下。她悄悄露出了湿润的金瞳,那种不知所措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熟悉。A困惑的凝视着她,忽而灵光一闪。    “……小玉?!”    她只是顺从了直觉猜测,少女——犬吠埼珠却以为她认出了自己,胆怯的放下了手,怯生生的说道:“A子,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成为魔法少女吧。那个钻出手机的电子生物这样对犬吠埼珠说道。这究竟是做梦还是幻觉呢?她鬼使神差的应下了。    然后她就像每一个魔法少女漫画里画的那样,变身——变成了游戏里自己的形象;超人体质——现阶段她可以在屋顶随便跑酷;还有魔力——    “我表演给你看!”    被放了下来的魔法少女兴致勃勃的用爪尖在《源氏物语》上一划,几乎是转瞬间,这本书中间忽而出现了一个大洞,裁口平滑,仿佛出售时就是这样的。    然而残缺的铅字提醒着现实。    “好厉害!所以小玉是被招聘去当魔法少女了吗?”A肃然起敬,在“我好像有了同行哎”的错觉下,她握住友人的爪子,浑然不觉她只要一个念动就能把自己也开个洞,“哎嘿嘿,我是审神者哦,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个部门的。”    “不是碰。审神者又是什么碰?”有着奇怪尾音的黑白蝌蚪凭空出现,在空气中不住的游动着。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审视眼神,它自我介绍道:“我是法布碰,A子小姐应该知道我才对碰。”    A……还真知道它。    她和犬吠埼珠一起玩的手游《魔法少女育成计划》的吉祥物就是这个叫法布的存在。其存在意义大概相当于狐之助。不过那只是手游呀?    “不要拘泥游戏碰。游戏只是选拔魔法少女的途径而已碰。”法布忽而游近了一些,“A子小姐有没有兴趣做魔法少女呢?我认为你也很合适碰!本来想今天把你和小玉一起招进来的碰!”    只可惜审神者沉迷背书不玩手游。    犬吠埼珠的目光不自觉的流露出邀请。她对A说“一起玩手游吧”时也是这个眼神。但这次,A摇了摇头,坚决的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想当魔法少女。我已经有职业了呀,我是审神者。”    她握住犬吠埼珠的手,阻止了她正在组织的劝说。少女温柔的扫过月色下的同伴,清澈的眼瞳里仿佛落入了星辰。    “虽然我不会变身,也没有超强体质,更不会什么魔法……不过审神者为我带来了一群很棒的同伴哦。之前一直骗了你,对不起,现在让我重新来为你介绍吧。”    “后藤、博多、物吉、小狐丸、日本号、陆奥守还有那边还没有召唤出来的一期一振……他们确实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同伴,我的刀哦。”    随着她的声音,付丧神们朝魔法少女颔首示意,那种遮掩在日常之下的凛冽之意蓬勃而发——    在以往,他们或多或少和犬吠埼珠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时候的犬吠埼珠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们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愿意介绍,也是说明自己将真正走近七月A子了吧?    她顿时遗忘了被拒绝成为同伴的忧郁,兴奋地和A聊着这方面的话题。直到沉寂了一会的法布又跳了出来。    “聊天室已经建立好了碰!小玉快进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哎?好、好的。”    犬吠埼珠忐忑不安的看着A,审神者摸了摸她帽子上的兽耳。    “别害怕呀,你可是魔法少女哦,去交几个魔法少女朋友回来吧?”    “好的!”    这次的回答要响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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