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沈砚辞抬手曲起指骨,在宿逾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蠢笨,若人人天资聪颖,那哪里还需要师者呢?我是你的师尊,我的责任便是助你填补你所有的不足,你若十分聪慧,那还需要我什么事呢?”
“你随我过来。”
沈砚辞起身,朝着旁边的书案前走去。
宿逾紧随其后,漆黑的眼眸中,再次闪烁着一片璀璨星河。
他在沈砚辞的指示下,坐到了案牍前。宿逾垂眸看着桌面上摆放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摞书籍,颇为新奇地伸手摸着。
过去被人关在笼子里时,是隔壁那个蛇妖教他识得的一些字,但也就是些笔画简单的字,唯一难写的就是“狐狸”二字。
宿逾看了一眼站在书架前沈砚辞的身影,而后视线便被旁边的一本书吸引。
狐狸**手*
这是什么东西?
宿逾不解地拿过这本书,上下打量着,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办法,不识字,硬伤。
瞬息间,手中的书便被抽走了,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急切之意。
“师尊?”
“我替你找了这些书,适合初学,”沈砚辞面不改色,重新塞了一本书在宿逾手心。
宿逾视线划过沈砚辞藏掖着的书,而后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册子,一脸认真地点头,“好的。”
端坐在案牍前,宿逾生疏地拿起毛笔点在砚台里,提笔,他手臂悬在空中,却不知如何下笔。一滴墨汁突然垂落,在纸上晕染出一大朵墨花。
“师尊……”宿逾抬眸,轻声朝着沈砚辞开口道,“这下可怎么办啊?”
“无碍。”
沈砚辞闻言转头看去,抬脚从书架前走来。他站到了宿逾身后,振袖握住了宿逾的手背。
“放松点,跟着我的力道走。”
“嗯……好,”宿逾肩膀一震,垂着脑袋闷闷应道。靠的太近了,近到师尊身上的沉香竟也变得浓郁扑鼻,近到他好像听到了心跳声的回音……
师尊手背蔓延着淡青色的脉络,筋骨微微凸起,骨节清晰,手指修长而白净,握着他手时稍微用着力,又泛着淡淡薄红,莫名带着一股欲气。
宿逾看着看着,思绪飘飞,不禁回想起了昨夜那场匪夷所思的梦。正是这双手,带着他做尽了一切出格之事。
沈砚辞半搂着宿逾,胸膛与他的后背相贴着。他腕骨用力,沾染墨汁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勾勒出一道道龙飞凤舞的痕迹。忽而,掌心处陡然发烫。
沈砚辞手一顿,垂眸看去。
宿逾耳尖红得不像话,似是被放进蒸笼里的虾,头顶还冒着阵阵热烟。
“很热吗?”
沈砚辞抬起另只空闲的手,轻轻一挥,桌面上变多了一盏雕花精致的铜盂,里面盛着冒着寒气的冰块。
“没,没有!”宿逾急声道,声音十分中气,似是恨不得将屋顶掀翻。
“……”沈砚辞松开了宿逾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而后垂手温声道,“累了便歇会儿再继续。”
“好。”
宿逾觉得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会儿,更需要净化一下他脑海中的五彩缤纷。
他怎么能这样呢?!他真该死啊!师尊对他那么好,他却图师尊的身子,真是……哎!!
宿逾眼里满是懊恼,他在内心深深地谴责着自己。
沈砚辞坐在一旁,看着宿逾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瞧着还怪有喜感的。
良久,在宿逾解决了一盘圆润饱满的葡萄后,他继续实行着自己练字大计。
“你的姓名——宿逾,看清楚了吗?”
宿逾盯着纸上工整清晰却又潇洒飘逸的大字,一脸认真地点头。
“你是一只狐狸,”沈砚辞又挥动着毛笔,在纸上写下‘狐狸’二字,而后柔声笑道,“一只可爱的狐狸。”
“!!”宿逾心下一喜,按耐住激动问,“师尊喜欢狐狸吗?”
“喜欢。”
沈砚辞的回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声音干脆清爽。
天啊!师尊说喜欢他!!
宿逾此刻觉得自己仿佛喝了二坛烈酒,面红耳赤,脚下跟踩着云朵一般,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