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申时中四点,昌黎王邸后宅,冯诞夫妻的寝室亮起了灯,门开后一队侍女端着热水和洗漱器具进去。
乐安公主披着长裘,腰中长带轻系,面上略有疲色。昨天夜晚冯诞深夜将近子时才回来,她也比平日晚睡了很多,现在还有些困意。
吩咐侍女侍奉洗漱、束发毕,乐安公主为冯诞加好狐裘,又将昨夜熨好的朝服给他套上,问道:“冯郎今夜可是要宫里当值?”
冯诞摇头道:“不用,今夜修弟当值。不过可能回的要晚些,贤妻不用多等了。”
乐安公主围着冯诞绕了一圈,觉得合意了,问道:“怎么?近来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啊。”
冯诞道:“至尊有意封二皇子、三皇子为王,今日正要召集公卿议论此事。若是定下了,说不得还要制定相应仪制。至尊重礼,若是要议定仪制,恐非一两个时辰能定下来。”
乐安公主愣了下。冯诞昨夜回来后,就去找了老父冯熙报告,回来后乐安公主伺候他吃了夜食就睡下了,倒是没听冯诞说起。
“阿兄是否急了些。他二人年方十一,如何到封王的年岁?”
冯诞低头轻笑道:“北海殿下封王之时,年岁尚不及二殿下。十一虽幼,只是提前数年,不碍的。”
乐安公主白了他一眼,道:“这如何比的?北海弟在宫有兄,在外有母。二郎建第在外,三妹总不好也出来吧?冯郎既是二郎的阿舅,如何不算了,快去吧。妾让后厨备了早食放车上,莫要忘记吃。”说到后面,乐安公主又不想继续说了。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朝冠给冯诞戴上,将笏板插在革带上。
冯诞点点头,从桌案上拿起木剑,挂在腰上
乐安公主见他穿戴周全了,送他出房门,立于阶下。
冯诞先下阶,转身肃颜拱手半揖道:“还请公主殿下留止玉步,下官告辞。”
乐安公主点点头,轻笑道:“冯郎且去吧”
直到冯诞转出院门,乐安公主才转身回去房间。
驸马之于公主虽处下官,但毕竟是夫妻,倒也不必日日礼敬,只不过冯熙怕冯诞少年得意,相处之间有骄横之气,对皇家缺了恭谨,故此嘱他对乐安公主平日多修下官之敬。
冯诞出了自己的小院,便往父亲冯熙的居住的后院走去,到了院门前,却见二弟尚书北平王冯夙,母弟侍中东平公冯修、四弟员外散骑常侍冯聿都穿着朝服,在外吹着冷风,院门分明已经开着,却都没进去。
冯熙儿子女儿一大群,现在在朝廷为官的就是这四人,其中冯诞和冯修都是已故的博陵长公主所生,冯夙是冯润的同母弟弟,冯聿是冯清的同母哥哥。
冯诞进前,朗声笑道:“几位阿弟都到了,如何不进去?”
冯修冷笑一声,偏过头去,理都不理一句。他跟这个亲哥哥早就势如水火了,全家都知道,也就懒得做戏了。
冯诞见多了,也没什么表情,对冯夙、冯聿笑了笑。
冯夙道:“就等大兄来了,大兄不到,我们如何好进去。”
冯诞点点头,当先跨进院门,冯夙、冯聿跟上,冯修跟在最后。
到了冯熙寝室外,见寝室内亮着灯。当值的仆人见冯诞兄弟来了,便迎上前来,冯诞低声问道:“老大人可醒了。”
如果没醒,就在这里行个礼就可以走了。
“老家尊已醒了,昨夜老家尊吩咐,大郎君来了就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