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照本宣科吧,她最多说我腐儒,却不能说我错。
“孔子作《春秋》,其以微言大义存焉。春秋之世,臣弑君,子弑父,礼崩乐坏。孔子见之不安,故作《春秋》警之。《春秋》所述,盖一礼字也。此孔子欲以文礼诛乱臣贼子。故此有『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之说。”
冯昭仪看着拓跋慎,说道:“答的甚好,可见是用了功的。”
拓跋慎抬起头看了冯润一眼,就这么放了我了?
这种解读其实是有诸多漏洞的,比如,这世上有个词叫做“《春秋》笔法”的,换种说法就是遮遮掩掩,跟使“乱臣贼子惧”的提法不符合的。
冯润拿起斟了酒的酒盏,倒在一边的瓷盘中:“玉华,这盏酒殿下不用饮了,再斟一盏吧!这酒虽好,也毋需不舍。”
拓跋慎看着冯润手上动作,听了她的话,顿时傻了,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对他充满敌意。
冯玉华知道阿姊生气了,这下不敢再跟拓跋慎客气,于是同情的看了拓跋慎一眼,再满满斟了一盏,都差点溢出来了。
冯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看着拓跋慎,接着问道:“孔门弟子虚数三千,成名者七十二人,其中,冠者,童子各有多少?”
咦!这不是金老那部《射雕英雄传》里面的段子嘛,黄蓉去找南帝段智兴时,哄骗渔樵耕读四小弟中的朱子柳时,抖了这个机灵,哄的朱子柳一愣一愣。
这个机灵说实话抖得还不错,明白的人当然知道黄蓉的话是胡说八道骗人的,不知道的人说不定真会上当。而剧中朱子柳正是那个不明白的人之一。
难道冯润也想抖这个机灵?那我要不要先抖出来震震她?
想了一会儿,算了,抖不抖都在她一念之间,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好了。反正今日来之前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儿不知,诸般史籍书典中并没有说这些,或许是儿阅历不足,还请昭仪赐教。”
“你读《论语》难道不知『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之句吗?五六得三十,六七得四十二,正当七十二人。”冯润看着拓跋慎,冷笑道。
果然如此。
“昭仪此言或可商榷,只是以儿所见,只怕不能如此析论,孔子出游三十载,所收弟子三千,其间既有年长于孔子的十余的,也有小孔子数十的,甚至有父子侧身其中的,所说成名,指的当是或以学问,或以官身仕进而言,年少者即便学有所成,官有所功,也需十余年之功,如此,则童子亦为冠者,再者,诸弟子中,有中途出门墙者,有早亡者,七十二杰岂有齐聚之理?是故孔子所言『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必无此意。”
冯润听了,想了一下,笑道:“听二郎之言,可说有理,只是不当对我说。这七十二人之说并非我意,我也只是转述而已。”
“此是何人所说?儿所言若是有理,可免酒否?”
冯润冷哼一声,说道:“此言为你父皇十二年前所说,你若不服,可自去请教。”
拓跋慎只感觉头上冷汗滴落,原来皇帝也有中二期,做“历史真相党”的时候,他哪里敢去问这个,到时候皇帝恼羞成怒之下,还不知道怎么发落他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二郎,陛下说的可对否?”
拓跋慎没有回答对或不对。这次他只能认栽,没想到冯润的江湖这么深,最后还是着了她的道。
“请昭仪赐酒,儿受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