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末,拓跋慎才带着陆光从清潇院中出发,他昨日来了清潇院以后就没有再回中音殿,而是留宿在这里,与曹贵人聊到了深夜才回去睡下,是以第二日起的有些晚了。
到了止车门后,这里已经停着一辆牛车,还有几个将要跟着他一起出宫的内宦。这是昨日皇帝说了这件事以后,拓跋慎出殿时拜托了张瑁为他准备了牛车,牛车平稳又慢,最适合在人数众多的城内驾车,而且陆光还要一路步行跟随,牛车更方便。
张绍为什么会借住在张彝家中,拓跋慎并不清楚,能到了借住的交情,想来不是兄弟就是亲友,可是母亲张嫔以前没说起母家有个叫张彝的人,所以对于张绍和张彝是什么关系,拓跋慎也迷糊。
带着这个疑问,拓跋慎还特意去了白台,调阅了张彝的资料查看,张彝不是什么尚书,镇将之类的高官,所以他的资料也不是什么保密型的,是以拓跋慎能轻松拿到这些档案,不过也都仅限于表面上的,能见人的档案,那种不能透露的,人家自然也不敢给他看,再说拓跋慎也不需要。
在仔细看过张彝的资料之后,拓跋慎才明白过来,原来张彝也与“平齐户”有些许关系,他们家和母亲张嫔母家一样,早年都是祖上跟随慕容德一起去的青齐的,有可能还会是同族也说不定。张彝的祖上张幸还做过慕容氏的东牟太守,后来在刘裕破灭南燕的时候,带着家族人众和一些东牟百姓一起投靠本朝,算是早期投效的功臣。可能在当时就与母亲外家有渊源也说不定。后来外曾祖在投降并被迁到平城以后,两家又亲慕起来。至于母亲没说起与张彝家旧交的事,可能是因为母亲并不认为张彝是同族吧!毕竟当今社会上,那些地方家族为了壮大家势,就喜欢和同姓通宗,这种情况也得到了社会上的承认,像荥阳郑氏,指的是郑羲一家,可是如果有同姓郑氏的非郑羲家族的少年子弟在外说自己出身荥阳,别人就会把他当作郑羲的族人而不会去深究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很普遍,说白了就是互借声势罢了。
张彝家在哪里,拓跋慎不知道,幸好张瑁也想到了这一节,给他安排的几个随从里面有一个对平城的各个里坊分布大致通知。张彝的平陆候邸所在倒也清楚,在用了半个多时辰,走走停停之后,总算到了张彝家。
说起张彝平陆侯的爵位,有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拓跋慎外曾祖张谠的爵位也是平陆侯,这也算是本朝的一大特色了,可能是因为都是出身清河张氏,所以朝廷才这么封的,像这种爵位名称相同的也不止清河张氏一家。
拓跋慎命令将牛车停在路边,自己下了车,吩咐陆光进去通报,就说清河张氏故人子弟来访。他现在穿着胡服,冒充清河张氏子弟不合适,会被守门人当作蓄意找事的。
张家的奴仆得了陆光的话,自然要出来看一看,见拓跋慎虽然面生,却衣着气势不凡,很可能是大家子弟,于是进去通报。只片刻就出来说道:“家君有请。”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拓跋慎和陆光二人跟在张家奴仆后面,穿过前院后过了二层门户才进了张家的正堂。
张彝和张绍此时正在接待两位前来探望张绍的清河故交来客,张绍来他家已经三日了,从昨日起就有不少以前出身青齐郡县和一些张绍交好的友人前来拜访。今天一早又有两位清河崔族故旧同来,本来张彝打算先陪着张绍一起去拜访中书侍郎高聪,没想到又来了客人,只能先把去高聪家拜访的事放一放再说。没想到刚刚招待崔家兄弟不久,水都没喝完一盏,又得到门仆通报有本家的故旧少年子弟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