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看着道登如此年高,精气神却不减五十之人,心中只觉这老和尚是高人,一定有不一般的本事。心下便有了好求之心,主动与道登攀谈,从佛理之中的不解说到他就任刺史之后遇到的难处。老和尚几近八十,任城王不过才二十七,又是长久居住在彭城的,本地的情况比任城王清楚,因此不仅在佛理上给任城王解惑,在政务上也说了一些办法和以往一些他听说过的经验,只让任城王叹息自己来的太晚,没有早点来聆听教诲。
拓跋慎一看任城王的状态,怕他也成了佛教徒,有心插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彭城的事他不懂,明显不如老和尚,所以几次张口又闭上了,只好呆看着他们说话。
虽然因为插不上话干着急只能呆看着,但是拓跋慎明显察觉到,老和尚在和任城王说话的时候,多次看着他,神色显得很不同,好像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他看透了一般。这让拓跋慎也有点不适,只好目不斜视,端坐静听。
“陛下甚爱成实论,时常玩摩。法师若是能去平城,陛下一定在宫中为法师留一座位。”任城王不知第几次表示对老和尚的博闻多识叹服以后,说道。
拓跋慎一见任城王起了把老和尚介绍给皇帝的心思,急忙起身上前道:“法师已八十高龄,恐怕难堪远行,小侄一路来此,前后数百人侍奉,都备觉艰难,何况法师数人!井径,太行,于法师来说俱为畏途,还是让法师留此弘法吧?若是途中出了差错如何是好?”
任城王听了,也觉拓跋慎说的有理,道登虽然看着精神甚好,可是到底是八十岁的人了,平城对他来说的确是畏途。若是路上真出了意外,岂不是他的恶业吗?
老和尚听着拓跋慎的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闭目沉默不语。
任城王又说了几句话,才和拓跋慎告辞出来,临出来之前许诺过些时日再来拜访。
等任城王和拓跋慎走出客房,道登闭目诵经片刻,寺主慧琳走了进来,走到道登前面坐下说道:“方才任城王欲请法师去京城见驾。若能以佛法授予天子,岂非远胜坐守此地百倍?昙度前年圆寂参佛,若法师能去,与我白塔寺传法亦有裨益。”
道登睁开眼,没有回答慧琳的话,问道:“寺主方才见皇子,可有所得?”
慧琳愣了一下,答道:“少有早慧,不若常人。法师说起皇子作何?”
“老道参佛六十余年,亦小知命理医道。所察之人,小有千数,未见有如皇子之异者。”
“法师此言何解?弟子不明命理,法师可赐教否?”
道登沉默,复摇摇头道:“心中意会,口中难言。老道亦不知当作何说。若强言之,可用贵不可言四字。”
“法师之意是”慧琳道:“二皇子可得后来居上?”
“老道意不能平,恐日后或有法难之事。亦不知何故心有此忧。”道登没有回答慧琳的问题,自顾自说着,起身踱步走出客房,留下慧琳和几个沙弥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