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慎和裴昭明等人在城南外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垣荣祖的三百护军才赶到,领军的正是他的内侄垣天生。
因为前往广陵,要走水路,由中渎水即邗沟直通广陵,几乎全程都是在水上,所以这三百人都属于水军。
垣天生近前,看见拓跋慎等人都在租赁来的马车边,在拓跋慎身后的几十人虽然没有身穿甲胄,却都配着刀剑,看气势就知道是虏兵。不禁皱眉,用吴语对着裴昭明道:“裴侍郎,此地为我大齐境内,怎么能让敌兵持兵行动,还请裴侍郎转告虏使,请他们先将兵刃交予我等,他们的安危自有我等负责,不需他们持刃护身。”
垣氏本籍关中,前秦之时迁到齐地,刘裕灭南燕之后投奔刘裕,安家于徐州下邳,也属于青齐四州土豪。二十多年前猪王篡位后,徐州刺史薛安都引北虏入侵,垣氏作为本地土豪,又不愿投奔北朝,因此只能南迁。所以论起来,与北虏既有家仇,也有国恨。
垣天生幼时从下邳避难前往江南,自然对北朝没有好感,若非垣荣祖传令时亲自嘱咐不要过于无礼,他也不会用吴语,请裴昭明来转话了。
知道拓跋慎这些北人听不懂吴语,裴昭明就将垣天生的话委婉陈述了一遍。
关于这个问题,拓跋慎早在进入淮南以前就想过。这个事事关国家荣辱,他身为使节,不可能让自己的人放下兵器,否则回国之后受到朝野纠劾不说,只说现在于忠这关他就过不去。再者,他虽然自认为好说话,但是交出兵器的事他从没打算答应。这不是好说话,而是软弱。还没进建康呢!这种无理要求都答应了,接下来还怎么跟南朝打擂台?只怕还没过江,南朝就作好了诸多方案来欺压他了。
“请裴公转述这位将军,我等身任王事,行走异国不能受此辱。我身后之众皆是虎贲之士,手中刀剑对他们来说有如性命,怎么能交给别人。这位将军如此要求太过无礼,我等不能接受。”
裴昭明在听了垣天生的要求之后,就知道拓跋慎是不会答应的。这种要求,但凡稍有尊严的国家都不会接受,何况现在北强南弱之格局,北人更不可能接受。人家不当场翻脸已经算有礼貌了。是以并没有开口自讨没趣,劝拓跋慎答应垣天生的要求。
拓跋慎刚刚答复裴昭明的时候,用的是洛阳话,垣天生自然听的明白。等裴昭明作为中间人转述之后,垣天生又道:“北虏与我们国仇自永嘉以来,至今几二百年,所积怨恨载天覆地。今日他们数十人各副兵刃来往国中,南北士庶见之,必谓我等失职。北使既非来下战书,暂将尺刃托于我等有何不可。待日后再返淮阴还予彼等便是。”
“我等来此,自是为了重申和亲之意。这位将军要我等体谅他,若是我等将兵刃交出,异日返国,必将受国法军法责罚。他为何不体谅我等。若贵方执意提此非分之求,我等也只能先回国了。裴公也可早日回建康复命。将此情形尽告贵主。”
裴昭明见此,心中暗自气恼垣天生无事找事之举。若是北使就此一去了之,他这个奉命迎接之人肯定要受到责罚。急忙上前,拉住垣天生的衣袖到一边,问道:“垣参军此话,难道是垣冠军之意?”
垣天生面色尴尬,道:“不是”这只是他自己一时心中不快,想找找北使的麻烦,而且,与一帮拿着兵器的敌**士同行,他心里难免不适,更自觉有损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