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逼着我说她写的好嘛!萧子卿心中哭笑不得。
“为兄早与你说过了,王会稽凝之夫人字体飘逸,多似其舅,即便男子亦多有不如。再者字如其人,阿妹为人稚幼,又为娇憨女儿,与王夫人天壤之别,如何能学得好?”
“哼!”永嘉公主甩开阿兄的衣袖,一句话不说,重新坐下,不再理会萧子卿。
“为兄近日得了一副王安僖皇后字贴,明日便带来给你,好不好?”萧子卿见妹妹生气了,连忙上前哄了起来。
永嘉公主是在南齐建立之年,也即萧子卿十二岁时出生的,萧子卿从永嘉公主三岁时开始外镇荆州,直到五年后才回来,在建康时又都是住在宫外,所以十分宠爱这个唯一的同母妹。
张淑妃看女儿撒娇,娇憨的姿态很是喜人,心中的郁郁稍有缓解。猜测萧子卿来这里应该是有事情,问道:“我儿来阿母这里所为何事?”
“好叫阿母知道,是件喜事来告知阿母!”萧子卿端正身形,答道
“喜事?难道是王妃有孕么?”张淑妃微微惊问道,连永嘉公主都不再赌气,偏首看着哥哥萧子卿。
萧子卿颇为尴尬,他在十六岁时娶了王妃庾氏,今年都二十三四了只得了三个女儿却无一子,张淑妃见之暗暗着急,也为此多次催促过他。
“子嗣之事,儿有主张,这几日想着与王妃同去禅灵寺上香祈拜。还请阿母宽心。”
张淑妃不满道:“香已上了多次,却迟迟不见灵验,此事还需你与王妃两人”看着在萧子卿身边正双目注视着她的女儿,张淑妃把余下的话又咽回去。
萧子卿见母亲不在说了,心中松了口气。好在有阿妹在此,阿母才不好再追问下去。
“既不是王妃有孕,又是何喜事?”张淑妃将手中白绢婚服放下,问道。
“阿母可知北国遣使建康之事?”
张淑妃想了想,说道:“这却不知,阿母幽居此地,数月不出,没听谁说起过。”说到这里,思及萧子卿说的“喜事”之语,惊道:“你所言喜事,难道是北虏来求亲,陛下要将灵媛送去和亲?”
永嘉公主也被母亲的话吓到了,她现在也到了少知人事的年龄,对婚姻的事有时候也有自己的憧憬,可从没想过会远嫁到异国去。
她在宫中早已听说北使是北国皇帝第二子,年岁又与她相当。
难道北国遣他来是为了这件事吗?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心中忧急之下,看着萧子卿,就怕阿兄点头说是。
萧子卿被母亲张淑妃的想象力唬得愣住了,不敢在兜圈子,连忙道:“阿母莫要多想,并无此事。”
和亲的事永嘉南渡以来就没有过,虽说前朝元嘉年间曾经两次和北朝议亲,第一次已经到了行聘的前夕,最后却因为和亲公主突然去世而告终。现在虽然两国不复战时,到底不到和亲的地步。
永嘉公主听了阿兄的话,紧张的心绪这才好转,轻松的坐下。心中也对阿兄说的喜事好奇起来。
“阿母不知,此次北使是虏魏第二皇子,据黄门侍郎裴昭明所奏,北使二皇子生母张嫔为前朝降虏的南徐州刺史张谠之女孙,张敬伯之长女。因为父皇知阿母怀思亲旧,所以准备明日请北使来宁寿殿中赴宴,是以遣儿前来通禀阿母。”
张淑妃听了萧子卿的话,沉默坐了下来。思绪回到二十多年离家之时。
当年徐州刺史薛安都纳虏入寇,北魏遣重兵渡河至徐州,并在当年大破前来收复徐州的张永所部后,张家因为担心徐州不复,青齐将要面临更严峻的形势,所以想将一部分家属迁移到淮河附近等待战事进一步发展,如果形势不好,就前往建康,如果形势好转再回来。
当时张淑妃和一位族中姑母省亲在外未归,又因兵荒马乱没有得到家中的消息,心焦之下准备归家,行至下坯附近时才得知战事危急,前路都已经被魏军封锁无法通行。接着又在下坯遭遇了魏军,幸而没有被俘获,无奈之下只好和姑母一同随着流民南迁。
到了淮河时,时任北讨前锋诸军事的萧道成趁魏军前锋未至,命人于淮北收聚流亡,张淑妃和姑母以魏军追逼在后,因此投往淮阴。其后萧道成在流民中寻找淮北大族流人时知道了张淑妃姑侄是清河张氏出身,就派人送她们前往建康,暂居萧家。在淮北四州彻底沦陷,收复无望之后,张淑妃因为无家可归,又在建康势单力孤举目无亲,只好由姑母做主嫁给萧赜为妾。
回想二十余年间经历,仿如隔世。
张淑妃收回思绪,轻笑道:“好,我儿去禀明陛下,阿母明日在此设宴接待北使。”
萧子卿见母亲展露笑颜,心中也高兴起来。
自阿弟去世至今几一年之期,阿母总算能与稍稍宽心了!
萧子卿也担心母亲常年记挂揪心会郁结难解,最后和父皇反目为仇,到时候他和阿妹可真没办法了。
好在有阿妹经常宽解阿母!总算没有白费这么多精力。
“儿这就去复命!”萧子卿高兴道,行礼之后就出了偏殿。
永嘉公主看萧子卿出了偏殿,起身急步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双手坐在母亲身边,问道:“阿母,外家的事你从不与女儿细说,今日你可要告诉女儿。这北国皇子的母亲阿母可认识?是女儿辈长还是他辈长?”
“你尚长他一辈,他的母亲比阿母小了近十余岁,阿母离开徐州时,大约还是二三岁”张淑妃给永嘉公主整理着微有些乱的发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