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就是想激拓跋慎。
他此来,长见识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身负父命。
郑羲一直想找个机会私见见拓跋慎,好进一步试探拓跋慎是否对太子之位有意,却苦于一直找不到时机。这次见拓跋慎自请使南,郑羲自觉时机已到,故而上请皇帝,以郑道昭列名使团。
一则增长见闻,刷刷资历,二则能帮拓跋慎拾遗补缺,三则观察拓跋慎的为人,四则将他和李冲之谋告知拓跋慎,也请拓跋慎自勉自励。想要争副君之位,如果主人自己无心,旁人就是急破头也没用。对郑道昭来说,这第四才是最紧急的要务。
只不过一路近三个月时刻,郑道昭一直没找到机会点明这件事,眼见时间越来越紧,郑道昭也有些着急起来。这些时日一直在想着找个空闲直说,遮遮掩掩不知道何时才能是个头。
刚刚拿话激拓跋慎,一是担心拓跋慎犯了老好人的毛病,答应了萧衍的无理要求,让朝廷丢了颜面。二是趁机把他们郑家的打算稍稍透露一下。如果拓跋慎有意自是最好,若是无意,也好再筹谋。
郑道昭看着穿行于回廊间的拓跋慎,心中也舒了口气,该说的话总算说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殿下作何反应了。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拓跋慎转过身后,面色便显严肃起来。
天孙,胤子,那是拓跋恂,皇帝是天子,但天子的儿子就未必能做天孙。至于胤子,子倒是子,却未必能胤。
他从在平城得知郑羲请皇帝将郑道昭加塞到使团里面开始,就觉得郑羲此举有些奇怪,其后郑羲和李冲又亲自去南驿给他饯行,更加剧了他的疑惑。一路上他无聊时就多次想过这件事,郑羲给他饯行尚有一说,李冲就毫无理由了。他既非李冲的友人,又非李冲的上官,根本没理由嘛?
其后他在赵郡时,郑懿受皇帝之命使赵郡,他从郑懿口中得知了郑羲请托李冲为他在皇信堂庭辩的事,反击冯商之功其中还有李安世的一份功劳以后。他就有种猜测李冲和郑羲,甚至还有李安世,想要把他往上推。把郑道昭加塞进来,大约就有跟他串联的意思。
想到这一种可能之后,他也就此事的可能性揣摩过多次,他不知道郑羲哪里来的这种雄心,有何凭借敢起这种想法。但是筹谋多次之后,他觉得这个事很有难度。
拓跋恂的长子优势实在太大,历史上他如果不是自己作死,皇帝一定是他的。而现在这个世界多了他,会不会出现连锁反应导致拓跋恂不作死了?这一点拓跋慎不能不考虑清楚。
他不是郑羲,李冲这些大家族,如果两年后,拓跋恂如期做了太子,郑羲,李冲见事不可为,大不了去向拓跋恂表忠心,有良心的抛弃他就算了,良心坏了的,卖了他做进身之阶都可能,而且后一种可能性还很高。到时候他们能逃了,自己就算去跪舔拓跋恂未来都未必有好结果。
除此以外还有一桩难处,就是,两年后如果拓跋恂做了太子,皇帝会不会把他过到冯青这里。这种事是很有可能性的。
历史上魏书虽然没有这种记载,但是在南朝的史书却有种说法,既拓跋恂是冯青的儿子,最后冯青被废,拓跋恂害怕,才阴谋讨回代北。
拓跋恂是冯青的儿子当然是错误的,但是后面的未必也是错误。也许是皇帝将拓跋恂过到了冯青这里,南朝不清楚这一点,出现了误解。但说拓跋恂是因为害怕才潜逃却很有可能,因为冯青是在二十年七月被废的,八月中旬拓跋恂就在金墉城杀了中庶子高道悦阴谋潜逃,要说这其中有关联也不奇怪。
这两桩忧虑一直存在他的心中,尤其是第二桩。如果以后事情依然这么发展下去,他有可能会因为冯青的失势受到牵累,到时候老三拓跋恪反而会因此得利。照他在历史上排斥宗室,任用外家,连杀叔弟的作风,他这个老二除了逃亡没有其他路好走。
再想想他现在已经跟拓跋恂结了仇的事,不禁陷入两难之中。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郑羲,李冲能全心全意帮他,而不是只想利用他谋取家族私利,随时有可能抛弃他的话,他倒是愿意向拓跋恂发起挑战。反正对他来说,事情不会更糟,再糟也不过是外叛而已。
只是,到时候,恐怕曹贵人会受他牵累
现在郑道昭终于还是把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到了他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