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国的每年阴历四月十六,开元节。
开元节,依例祭祖。未至晌午,林远尘便带着林阳来到了林氏祖祠。祖祠坐落在玄城的西南角,是一片远离城中喧闹之地的清净处。
林阳小的时候也跟随父亲来过这里,知道里面供奉着林氏的历代身为城主的先祖灵位,林氏的这些先祖都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选择入土为安,而是全部火化,将骨灰坛放置在宗祠奉灵台上,让人不清楚其中缘由。
宗祠的规格不算太大,除了寥落的前院,后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大祠堂。可这建筑的风格和周遭新建的的其他府邸院落不同,甚至这祠堂的地基中,都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天然石块组成,从上面的风化程度看来,这算是这里年岁最久远的物件。
祠堂的四角静静地矗立着四个石雕的兽形,却也和常日里所见所闻的猛兽有差别,但也不知究竟差别在何处。虽然岁月的侵染剥落了初始的样貌,但依稀能够感受到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兽性,这算是和那地下的石板是同一时期的存在了。
端居于祠堂正中的,便是供奉着先祖灵牌和骨灰坛的奉灵台。其基座是一方一人高,近乎方正的黑色巨石,浑然一体,延伸到地下,也不知这地下的体积还有多少。
“阳儿,焚香叩拜先祖。”林远尘的声音将林阳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哦。”林阳自是照做,不过却心中疑惑,以前虽跟随他爹来过祖祠,林远尘却从没有叫他叩拜先祖,只是叫他站在旁边看着。
“阳儿,你可知你跪拜的是何人?”突然间,林远尘问了林阳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恩?不就是我林家的先祖吗?”对于林远尘的提问,林阳也是感到摸不着头脑。
“确切的说,是我林家的第二十三代祖至第三十六代祖。”
“也就是从第二十三代祖开始,我们大玄城林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是玄城的城主。这奉灵台上的灵位,只受林家家主祭拜。”
林远尘缓缓走近奉灵台,面对着祖先的灵位,悠悠地说道。
“家主?我是吗?”林阳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林家现在只有他和林远尘两人,林远尘之后的家主,自然就是他了。如此想来,林阳祭拜也算顺理成章。
“而且二十三代祖留下了一条祖训,或者说铁律。”林远尘的声音又传来了。
“什么祖训?”林远尘这话显然引起了林阳的好奇。
林远尘看着林阳,轻轻地吐了口气,似乎还在犹豫,不多会才说:“你也大了,这祖训也该知道了。”
“林氏每一任家主,终生守护大玄城,守护祖祠,不得远离。”
不得远离,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林阳可能理解不深,但他也曾被林远尘禁足过,不得远离估计会和那差不多吧。这样想来,林阳心里也有些抵触,他向往的生活就是林远尘口中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要是一生只能困在大玄城,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看着林阳紧皱的眉头,林远尘突然有些心疼,他又开始安慰道:“再过几年,等你十六岁,你就可以出去游历文昌国境三年,这天大地大,好男儿总要出去看看的。现在有我守着玄城,还没到要你挑担子的时候。”
“真的吗?”林阳自然知道父亲不会骗他,如此一问只是缓解刚才不适的心情。
“爹还会骗你不成?出去游历其实也是先祖的意思,结识天下英杰本就是人生快事,我又怎会真的一直把你留在玄城。”
“想当年我游历之时,就结交了不少人杰,在现在的文昌国,他们大多有着不菲的名声。对了,其中就有你的姨父,你还记得他吗?八岁你生日时他和你小姨还来看过你。”林远尘回忆起往事时满是感慨,双眼中神采奕奕。
“姨父?你是说在什么什么山当长老的韩姨父吗?还有小姨我好像还记得些。”林阳努力回忆着,模糊记得记忆里的确是有那一位姨父。
“是元武山,你姨父可是原先江湖上人称‘逍遥一剑’的侠士。”林远尘轻笑道。
“‘逍遥一剑’?姨父这么厉害?他比爹你如何?”小孩子关心的总是谁比谁厉害。
“韩弟虽天资绝佳,但功法却不是绝顶,而我仗着祖辈余荫,又有灵剑在手,当年他是不敌我的。而这些年各有际遇,韩弟他......哎~不说了,前尘往事....”林远尘回答着林阳的问题,最后却有些语焉不详了。但林阳听得出来,他爹怕是要比姨父厉害许多,不觉心中有些自喜。
“好了,今天之所以说这些,一是因为你也不小了,家族之事也当告知与你,二来是告诫你不要像以前那么怠惰,不然到游历之时,自身都没有人杰气,哪里会结交得到世间英豪呢?”看着林阳沾沾自喜的样子,林远尘的话语就转向了他,语气不无调侃。
“知道了,爹。”收敛笑容,林阳点头道。
“嗯,不多说了,祭拜吧。”
“嗯。”
......
从祖祠回来,林阳心中就对自己说要改改性子,而林远尘则是回了内屋,再没出来。每年林远尘祭祖回来后,都会在房内对着亡妻的灵位小祭一番。林阳知道他爹又在祭奠他娘,突然觉得自己以前过得有些没心没肺。
张乐来的很是时候,就要拉着林阳出城主府,他特地夸耀自己够聪明,提前从丫鬟翠儿姐那里讨到口风,知道这一段时间林父不会出来,吴妈也在外面。
“阳哥,今早我就听说了,关家老爷从外面请来了马戏团,现在就在城南呢,去不去啊?”张乐说这话时,一直摸着自己的屁股,隔着衣服,林阳都感觉他的屁股肿的老高,看来昨晚的一顿打他是没跑掉。
“怎么,昨晚的打还没让你长记性?没禁你足?你也不怕你爹又罚你?”林阳盯着张乐高耸的屁股,没安好心地说道,还顺手拍在了上面,疼得张乐直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