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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白诺走在路上,他走出大门,回头看了眼气势恢宏的研究所建筑群,最后目光落在门口石碑的四个大字‘上古之门’,此时他还不知道商佐手中的『贤者之石』就是从研究所之中流传出来的,而那东西造成了无数的灾祸。

对于他来说,这里就像是霍格沃兹学院一样,承载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他在熟人的带领下好不容易走进其中,但却没有问问有没有魔法这种很酷的东西,而是找人家聊了半天的家常。

也许他白诺就是这样,比起那些不可触及的梦想,更愿意为了身边这些小事操心劳神,他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能保护好身边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他就很高兴了。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铃声,白诺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黎岚的名字,他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之中传来的的声音有些焦急:

“小白,你干什么去了?”

“出去遛遛........”

“大太阳天的,你遛个毛线,赶快回来!”

“嘛,反正我有戴帽子啊,有点也没关系啦。”

白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岚闲扯着,嘴角挂着笑容向回走去,可他的眼神却已经与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他也好,苏晴也好,都想跨越过去,可却总害怕再伤害对方。

白诺忽然苦笑起来,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顾虑什么。

互相伤害对方这种事情,他俩做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估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可偏偏现在敏感的矫情起来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是想做回家人,哪怕是历经千辛万苦。

白诺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变化,这样才对得起身边这些人给他操的心。

那既然如此,那他就来做个了断了吧!

白诺拿起手机,对着里面说到:

“黎岚姐,我南京那边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你让苏晴.........来送送我吧。”

“喂......你犯什么神..........”

白诺按下挂断键,电话中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此时另一头的黎岚早已经狠的牙根痒痒,恨不得顺着信号过去臭揍这个小混蛋一顿。

竟然敢把她尊贵的黎岚大人当做传话筒,真是胆儿肥了!

黎岚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还是给苏莓拨了电话。

此时白诺却已经走进了地铁,搭上了前往西安南站的快线,外环的地铁中有些清净,白诺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向窗外看去,眼前掠过陌生的景色。

慢慢的,地铁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一站上,一站下,来往不绝,耳边便响起了那些人的话声,谈论这某些话题。

他看到自己的对面似乎有一个熟人,他倚着列车壁双手插在口袋里,他长得很高大,一头金发,黝黑色的眼眸里满溢着感慨。

两人对视着,直到白诺的嘴角翘起一丝笑意。

青年的眼神也变得高兴起来,对着白诺鼓励的点了点头。

“西安南站,到站,请乘客们切勿拥挤有序下车!”

电子女音的播报声响起,人群开始了移动,只是几秒钟的遮掩,白诺便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可是他却依旧笑着站起身来,随着人群走下地铁。

白诺伸了个懒腰向火车站中走了进去,随后在自助售票机前排队,买了张西安到南京的车票,他看了眼车次在一小时后发车,而他要用这一个小时,来给这段五年的错误画上句号。

这世界上有着太多无法挽回的遗憾,有的时候成熟就是指去接受这些遗憾,像是杨桦枫之于谢诗诩,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谢诗诩,可却再也没有提过,像是把小时心爱的玩具封进箱子里,走出屋门去接受物是人非。

成长的本质既是悲剧又是喜剧,最公平的就是都充满了未知。

白诺将车票塞进口袋,慢慢的向入站口走去,远远的他便看到了在站口旁等候的苏晴,而苏晴显然要先一步发现了他,也在看着他。

白诺对苏晴挥了挥手,慢慢的走了过去。

“苏阿姨,您来的好快啊。”

“一般吧.......”

苏晴故作轻松的说道,可白诺还是能听出她有些喘,估计是打了个车然后从车站口一路跑过来的吧。

两人走进候车大厅中,而白诺却在麦当劳前停住了脚步,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说道:

“有些口渴了.....想喝可乐。”

“好啊,阿姨买给你。”苏晴迫不及待的说道,脸上挂着笑容。

就这样,白诺的一个小时在排队买可乐上就花了十分钟。

苏晴将可乐递给白诺,随后和白诺一起坐在候车椅上,偷偷地看了眼他。

她发现,白诺吸了口可乐,像是个小孩一样摇着腿,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她没有问过,但却无比确认,白诺就是苏若。

终于,苏晴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了白诺,你这么着急回南京干什么啊?”

“有个朋友回来了,要接一下。”

白诺回答道,他能敏锐的感觉到苏晴问题中的紧张,如果还是昨天的话,他的回答也会一样紧张吧。

“欸?朋友回来了嘛.....是从日本?”苏晴问道,显然已经不知从何处了解了些白诺的人际关系。

“对。”白诺敷衍的回答道。

“女孩子嘛?”

“嗯。”

“很漂亮吗?”

“嗯,胸还很大。”白诺回答道。

“那就好......”苏晴好像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

“是不是,是不是在阿姨家你会有些不自在啊?”苏晴低着头问道。

“嗯,多少有点。”白诺点了点头。

“哪里?是因为房间不好吗?还是游戏不好玩?饭菜吃不惯?空气有些闷?”苏晴一连串问道。

“其实,这些都还好吧,只是朋友回来了想去接一下。”

“那,白诺你还会来住吗?”

“住?”白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后继续说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长期住在这里呢?”

苏晴的表情略一凝固,随后却如无事发生一般恢复正常。

“那....白诺你家住在那呢?”

“南京老城区,具体地址有点乱,反正就是进小巷子里绕老绕去才能到。”白诺说道。

“对了,白诺你上高中了吗?”

“没有,辍学在家了,倒是看书自学了一点课程。”

“那你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呢,会不会很困难啊?”

“还好吧,我在网上接点兼职,给人家修修漏洞做做运维,勉强维持生计吧。(偶尔倒买倒卖AI硬件,发家致富)”

“哦,是计算机方面的工作啊,我听人说很赚钱的。”

“混口饭吃,这工作最好的地方就是不用出门了。”白诺回答,满足的放下可乐杯。

“嗯.....我觉得也要多出去走走才好,额,不,我不是说教........”苏晴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辩解。

“没关系,这些我都知道。”白诺淡然的回答道,没有一点生气。

白诺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

“什么时候的车啊?”

“四十分钟后。”白诺回答,将手机收回口袋。

“哦,是这样啊。”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苏晴看着大厅中央悬挂着的列车时刻表,表的最上方显示着时间。

她觉得白诺说得对,这里又不是他的家,他有什么理由一直住下去呢,就连邀请他的,也只不过是个苏阿姨而已。

“白诺。”

“嗯?”

“我是说,其实你可以把这里当做家的,一直住下去就好。”

“那太麻烦您了。”

“没关系。”苏晴伸手拍了拍白诺的肩膀。“没关系的,我听说你在南京也是一个人住着,倒不如来西安,大家做个伴。”

白诺能够感觉到苏晴的手有些发抖,他吸了口可乐,随后转过头去看着苏晴:

“所以......我们还要说多少这些无用的谎言呢?”

苏晴愣了愣,随后回答:

“如果必须的话,多少都会说的。”

“可我却不想在玩这种虚假的家人游戏了,有很多事情是就是,不是终究不是,该接受的要接受,该放下的必须放下,人,始终是要前进的,要改变的。”

“我想要成长,想要改变。”

苏晴不说话了,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回答白诺,于是便听到白诺继续说道:

“我要走了,这是我的决定,我的意愿。”

苏晴觉得自己的胸口中有些窒息,有点痛。

“嗯........好。”

她只是这样说道。

以她的立场,只能这样说。

她还能怎么说呢,她害怕突然闯入白诺的生活伤害到他,所以只能这样不去干扰他的决定,每个父母都会在孩子的耳边天天唠叨着废话,去试图影响他们的决定,而如果不是父母,自然也没有了这些立场。

这个话题结束了两人的对话,让他们之间再次沉默起来。

她只能默默的看着白诺,就连守护都算不上,只能看着。

听苏莓说白诺现在过得挺好,有自己的小屋子,有那么几个好友,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有一技之长。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没有以前那些偏执执拗,多了些温柔白赖。

和那个五年前从她身边离开的小男孩完全不同了,而这些改变的过程她却一丁点也没有见证过,所以当她看到白诺的时候心知肚明他是谁,却从不点破。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白诺一定还在怨恨着她,是她的暴力,她的专横伤害了他,她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苏若到底有多恨他的母亲,得到的结果让她心痛,可却不得不接受。

可现在.......

他过的挺好,所以便不需要她再次介入了吧。

火车站中的环境开始嘈杂起来,电子合成声再次响起。

“前往南京的G237次列车即将到站,请各位乘客前往验票口依次进站。”

白诺站起身来走向验票口,而苏晴就跟在他身后。

“白诺,你还会再来吗?”

“来干什么?”

“来玩,嗯,带着朋友一起来旅旅游也好啊,来阿姨那住,还管饭呢。”苏晴故作轻松地说道,想扮演好邻家阿姨这一角色到最后一刻。

“那你想让我来吗?”白诺问道。

苏晴犹豫了下,因为她本以为白诺会推脱的,可他却问她是怎么想的。

她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是怎么想的就能怎么做吗?

那岂不是太任性了!

前面排队的人逐渐的变少了,苏晴感觉自己很着急,再也来不及左思右想。

“我想你来。”

“那我会来的,我还有个朋友一直说想一起西安呢。”白诺笑着说道。

苏晴忽然高兴起来,因为她从没想过白诺会这样回答。

一个小想法从她心底偷偷的出现。

也许,白诺没有这么讨厌她?

也许,白诺真的还会再来?

也许,只要她和白诺再说说,就能叫他多回来几次?

苏晴想说些什么,可却看到前方排队验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白诺还会再回来的,也许,那时候再说也不晚吧。

苏晴强装出笑容,伸出手给白诺整理了下衣服,轻轻的拍拍有些褶皱的地方,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白诺那双红色眸子。

她听到白诺再次对她问起那个刚才的问题:

“这种虚假的家人游戏,要玩多久呢?”

苏晴感觉心里有些刺痛,于是便回答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诺笑了,只是说道:

“那.......你想怎么做呢?”

想怎么做?

苏晴不由得一顿,看着白诺从她身边离开走进检票口,向离开的列车走去。

想怎么做?

苏晴失魂落魄的向反方向走去,不断的思考着。

想怎么做?

苏晴忽然停住了脚步,身边人来人往,嘈杂声在耳边响起可她却感觉这个世界十分的安静,仿若只有她一个人。

五年前的那一幕在眼前回放着,她坐在车窗旁,前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大麦茶,苏莓乖巧的坐在她身旁,可她却只是看着窗外。

景色从眼前闪过,她视若无睹,只是想着这趟该带着什么样的感情回西安。

她也是回西安去见父母的,可父母却已经不在了,亲戚们帮忙安葬了两位老人,没有通知过苏晴,可等到准备分遗产的时候,却发现老人只是给了亲戚们全部的存款作为赡养费,可房子却写了苏晴的名字。

那个离开了十几年的女儿。

亲戚们说老人还在的时候,这十几年中都没有提过苏晴一个字,就像是没有生过她一样。亲戚们告诉她,她父母一定是恨她的,恨她的无知冲动自找苦吃,所以才无视了她。

苏晴要回西安继承那份财产,承受那份亲戚们的白眼,她不算是浪子回头,倒像是饿狼抢食,见钱眼开。

苏晴很难受,最令她耻辱的是她却感觉到有些轻松,因为她有了房子,再也不用为租金发愁了,因为她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自己和那个男人是相爱的,通过奋斗可以获得自己的幸福。

苏晴觉得,如果父母一定是怨自己的吧,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离家出走前天天和父母争吵,可如今,就连几句骂,她都听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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