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坐上电梯，心中也有些忐忑，她本来只是想进来找台电脑捅一下U盘，可现在却要被逼着去面试。

诺诺小声的对耳朵中的微型耳麦说话，叫莉莉赶快去给那个叫李师师的发一条面试取消的短信，否则遇上可就完蛋了。她看了看电梯上的按键，发亮的是23层，之上大概还有四五层到顶。

“欸，黎总是在23层吗？”诺诺好奇的问了问身边的认识小姐姐。

“嗯，那里是她的办公室。”

“那再往上呢？”

“哦，那几层是简单装修的房间，像是旅馆一样，黎总一般的话都是在美国，所以会来的话一般也就在公司住两天解决一些事情，所以这样也方便。”

“哦，是这样啊。”诺诺点了点头。

“你的工作就是黎总在这头的秘书，远程接受她的指示，并且监督各部门执行。”

“嗯............”

嗯，就像是小太监一样。

啊呸！

就在诺诺纠结的时候电梯已经到达了23层，领路的人事小姐姐也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她走出电梯指明方向后便关上电梯门下了楼。

诺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四周都是办公室，四面坐着一堆衣装冠冕的人，可诺诺却只是盯着他们桌上的台式机。

不行，这没机会啊。

诺诺暗自咬牙，心想自己还不如在下面那些员工区，那里还比较宽松，她就随便借用一台主机插个u盘就能搞定。可事到如今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一步步的朝着黎菁的办公室走去。

等到终于到了办公室门前，诺诺便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伸手敲门。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李师师，请问您方便吗？”

“进来吧。”

门内传来黎菁的声音，诺诺忐忑的推开门，走到黎菁的办公桌旁低着头乖乖站好，生怕被认出来。

“你好，我就是黎菁。”黎菁说道，可手上并没有停止工作，将一份份批阅好的文件放到一旁，只是抽空抬头看了眼李师师，幸运的是她并没有时间去看李师师的简历。

“您好，我是李师师，是来面试您的助理的。”

“嗯。”黎菁淡淡的答应了一声，看了眼手表，又瞟了下日历。

“本来是打算把给我安排行程作为考试内容的，可今天的文件有些多，你就来帮我处理下吧。”黎菁推了推眼镜，伸手便将桌上的文件分出一份放到旁边，又指了指一边的转椅。

“来，坐我旁边。”

诺诺听从只是坐在黎菁身边，她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文件，又看了看黎菁那忙碌的样子。

黎菁的样子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像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一样，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那个.........我该怎么处理这些啊？”

“你不知道？”黎菁反问道。

“emmm.........不知道。”

“不知道就自己去想。”黎菁扔下一句话便继续埋头工作。

诺诺皱着眉头想了想，便拿起手头的文件看了起来。一连几份都是有关系统建设的项目汇报，诺诺首先捡目录与结论来看，依据内容大致判定出这是汇报类的文件，应该是需要黎菁阅读及批注。

接下来是三篇未发表的论文，其中一个网络安全类的他还能看的懂，至于后面土木工程类还有制造业发明的论文他则一窍不通。

诺诺看了眼黎菁，发现她左手边是一大摞文件，可右手边却分成了几堆，分类的依据是文件类型与行业种类。

若是正常情况下，谁会将文件堆成一堆处理，也许这就是黎菁安排给他的考试。

诺诺翻起手中的一份份文件，将其按照行业及文件类型逐一分类，规整的放到一旁，等她分完便伸手去拿黎菁手边未处理的文件，可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而是打开自己分类好的那些文件，在再次检查的同时也逐一翻看。

那些有关信息系统的汇报与论文引起了诺诺的兴趣，很快他便了解了这些系统建设的大致阶段，规模与人员的比例，各个岗位的大致配比，该说是类似于建设套路一样的章程吧。

那些论文之中的论点也让诺诺开了些眼界，相比于她那种直击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式结构，那些正式的系统则显得面面俱到，但因规范而产生的各种低效率臃肿也让诺诺有些不由得皱眉。

正当诺诺在思考效率与规范的辩证性的时候，黎菁的声音却从耳边响起。

“干完了吗？”

“嗯，我把那些文件都做了个简单的分类，这样您处理起来会有效率一些。”

“嗯，还有呢？”

“我看了下那些文件的具体内容，了解了集团的主营业务与一些浅显的运行方式。”

“结论呢？”黎菁接着问道，像是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清晰了解了自己的工作领域，工作内容。”

“嗯，勉勉强强及格吧。”黎菁轻轻点了点头。

“...................”

“怎么了？”黎菁问道，她觉得对方得到了她的一点点夸奖，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就是，关于系统设计这方面，有点疑问吧。”

“嗯？你对系统设计感兴趣？这年头喜欢代码的女孩可不多了！”黎菁破天荒的感兴趣起来，这时她才扫了眼诺诺，稍稍的记了一下她的样貌。

“算是比较喜欢吧，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想做一些偏这方面的工作。”诺诺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说道。

“嗯............”黎菁沉吟了一下。

“评级嘛............”

“C!”

诺诺的表情抽搐起来，满脸的黑线，他本来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可转眼间这个C级评价却像是把一只大拖鞋拍在他脸上一样，拖鞋印清晰可见。

嘿，瞧我这暴脾气。

我忍了！

诺诺恨得牙痒痒，看着继续进入工作状态的黎菁，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座机电脑，心里的小鼓咚咚咚的响。

诺诺假装站起身来，实则悄无声息的朝着座机靠近，看了看正在看机状态的机器后不由得心中暗喜，偷偷的把U盘插了上去，然后用身体挡住。

电脑屏幕上蹦出几个安全提示框，还好他手动关了声卡，那些提示框很快的便被接连干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逐渐填满的绿色进度条，只用了三分钟就差不多拷贝完毕，这时这台机器也就成为了她进攻内网的前哨站。

嘿嘿，后院起火看你怎么防！

正当诺诺得意的拔出U盘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好死不死的响起了电话铃声，让他吓了个激灵，u盘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黎菁接起电话用脸和肩膀夹住，手中却依旧没有停下批示，连着说了几声嗯之后便挂断了通话，她停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却发现刚才那个还算机灵的李师师现在坐在离她很远的位置，露出十分尴尬的笑容。

“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诺诺马上回答道，可却有些做贼心虚，她现在就想赶快告别，等他的病毒彻底植入集团内网的时候他再卷土重来。

可黎菁却不这么想，她又看了看手表，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对诺诺说道：

“走吧，陪我去下一个地方。”

“那个..........黎总我觉得我该下班了。”诺诺不知死活的说道。

“嗯？”黎菁露出看弱智一样的目光。

下班？

不存在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该下班了。”诺诺再次说道，她现在就想赶快滚蛋，这样才最安全。

黎菁楞了一下，气的想扭头就走，可走了没两步却又停住了，转过身来脸上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嗯.........给你加班费怎么样？”

“不干。”

“咳咳.........两倍？”

“不干。”

“三倍？”

“不干。”

讲道理，李师师的加班费和我诺诺有什么关系？

“emmmm...........”黎菁顿时感觉到棘手，可想了想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十分的头大，如果这个李师师肯陪她一起的话大概会好办一些吧。

“有件事情.........想..........”黎菁那强势的样子忽然褪去，不由得脸红起来，有几分别样的青涩。

“蛤？”

“想请你帮个忙.........”

黎菁小声说道，让诺诺不顾形象的挖了挖耳朵。

“啥事啊..........”

“就是刚刚来了通电话说我女儿的钢琴老师要下班了，说下班前想让我去听一首曲子，也不远，就在楼上。人多一点的话，气氛也会好一点吧，而且你还也年轻人，没准有共同语言，我那个女儿没什么朋友............”

“只是听曲子那你干嘛不自己去啊，钢琴老师要下班，在下也要下班的啊。”诺诺撇了撇嘴，言语逐渐放肆，反正她U盘都捅进去了，就算被架着扔出去也没什么。

等等............

黎菁她女儿.........

那TMD不就是黎岚吗！？

“那好吧，耽误你.............”

“等等，stop！我去！我觉得适当的加班有益于身心健康。”

黎菁有些疑惑为何这个助理改变了想法，但对于她来说总归是好事，她走在前面带着诺诺来到了电梯处，往上按了两层。

“黎总，你女儿多大了啊。”诺诺试探的问道。

“十八了。”黎菁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想听她谈一首曲子还要人陪啊？”

“因为............气氛会尴尬。”

“尴尬？”

“嗯，那种气氛........会很难受。”黎菁说道，语气中有些失落，再也不复那副女强人的样子。

诺诺心里暗道，就你们母女俩这两个骄傲到死的性格，那就好比两只角龙撞到一起，非要分出个胜负，能不难受吗............

电梯停在了25层，而黎菁也首先走出。

“嘛，我女儿可能有一些乖...........”

“乖？”诺诺的面部表情不自觉的抽动，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黎岚............乖？

“太乖了，倒显得有些没有活力，没有主见...........”

“没有........主见？”诺诺心中的疑惑愈加放大，甚至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么这家伙的女儿一定不是黎岚。

“像是人偶一样.........”黎菁叹了口气。

诺诺看黎菁那副认真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她就觉得自己八成是找错地方了。

随着黎菁的引路，两人很快的就来到了钢琴师，诺诺也不由得赞叹起有钱人还真是厉害专门找个屋子放钢琴，不像他每天都要和服务器挤在一起。

钢琴室显得很宽阔，简约的淡黄色窗帘微微扬起，阳光透过窗帘照射下来洒在地板上，身穿燕尾服的男子笔直的站在钢琴旁，手中捧着乐谱，随着乐声而微微颔首。

那音色丰富的乐声也钻入了诺诺的耳朵，声如山间小径，路旁是翠绿的野草，阳光洒下斑点发亮，往远看深处是一路幽径，深绿色，似乎吹出一股凉爽的春风。

细微的，柔和的，风轻云淡如脱尘仙子。

深褐色的钢琴前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长发披散着，眼神专注的看着钢琴，双手十指在琴键上缓缓游动，纤细的玉足规整的并在一起。

诺诺揉了揉眼睛，而后大脑有些发空，她开始傻傻的环顾四周，想找到一把随地乱扔的木刀或者是狼牙棒。

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就像是诺诺，她的动作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刚迈出一步，就忘了之后自己想要干什么。

科学的解释，这就叫做：

『意外冲击所导致的突发性智障行为』

少女弹完了一曲，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可偏偏眼神却有些木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位钢琴老师提醒她她的母亲来了，少女那时才站起来转过身，脸上挂起温柔可爱的笑容。

白诺发誓，自己这辈子就就没有见过这么有仙气的女孩，知书达理，书香墨气，处处都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大概他真的要以为这就是天使小姐姐了吧。

如果他没见过魔女的样貌的话.............

那少女拥有和黎岚一模一样的面貌，即使诺诺仔细端详也找不出一丝不同。

少女开口了，声音轻柔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息，自然的保持着一股高贵的距离。

“母亲，今天的钢琴课已经结束了，我弹的还可以吧。”

“嗯，还算可以，五十分。”黎菁说道，声音听不出感情。

这时诺诺就觉得自己刚才那C级一点也不冤，大概至少及格了。

少女的表情有些失落，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诺诺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黎岚，真的难以想象黎岚被人评分五十的场景，那一定是会抄起太刀把别人削成人棍的，当然黎岚也有那个资本。

在诺诺的心里黎岚除去那些黑暗料理之外几乎就是完美的，作为女侠武功超群，作为谋士阴险狡诈，总能将他作弄在掌心之间，如果万一没有玩好处于劣势，就直接太刀暴力翻盘简直毫无破绽。

可面前的女孩似乎只是平淡的接受了五十的评分，反而有些失落。

“我看过了，今年还有珠江恺撒堡钢琴赛，以前你是自己学习，我也是太忙了没有顾过来，可这次我希望你可以得第一名。”

诺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只想说你家女儿可真是优秀，第一次参加赛事就要拿冠军，而且你还给了个五十分。

莫不是，黎岚的黑点除了黑暗料理之外还有杀人钢琴？

诺诺不知道为啥，心中反而有些小高兴。

一旁的钢琴老师却忽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