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现在能心甘情愿地被我控制,为我效命了吗?”
相比于我的急切,它的回答有些云淡风轻,处变不惊。
“没有……”但如果你快要消失的话,“我是说我做不到,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应该回到明极宗去。”
“回去干嘛?”
“那里会保护你。”
火焰将熄,落入焰中的红蝶将被燃烧殆尽,白雾在向这里靠拢,我有预感,火焰完全熄灭之时,我与它又要失散。
你也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吗?
“你说吧,到底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帮助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
我央求着它,央求着它,直到自己的声音与自己的身体缓慢消失在了迷雾之中,可它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达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心甘情愿的讨厌我一次呢?”它哽咽着,我从未听过它这般的落寞,“走吧,你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是我搞砸了一切吗?
火光未熄,若光不在雾中,那它便在天上,让火焰随风扶摇而上,直到消失在云雾之外,终有一日,它会再次煽动着熠熠的火光,落在我的眼皮之上。
明天又会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终点、归途,不管走上哪一条路,总归都是颠簸的。
睁开眼,我从第一眼看见的牛车上翻身而下,这惊炸的样子吓坏了正在驾驶牛车的农夫,我一脸栽到了泥地上,满脸泥水。
“我靠,年轻人,你没事吧。”
那老汉过来一把将我掺扶了起来,即便我很瘦弱,浑身肌肉皮肤黝黑的他也费了老大的力气。
“老人家,这是何地?”
寻到一个沟渠的旁边,他特地把他脖子上的汗巾放沟渠水里洗了一下给我,我犹豫了那么一秒钟,才接过手来,擦洗着脸上的泥污。
也是,他都不嫌我脸上脏。
我都说我要一个人走了,他非要用牛车载我一程。
他的车上摆的尽是些驱兽除草的东西,一点软的东西都没有,搞得我很难在他的车上坐稳。
我很讨厌他这样的老顽固,总是这样自说自话的。
那么热情,无非是想在驾车的时候能有个聊天的伴儿,最烦的就是一路上问东问西的了,聊点天总是喜欢查别人户口,查的我这个孤儿汗流浃背。
当然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查户口,即便跟他美满的家庭比起来有亿些相形见绌,我也能胡言乱语地搪塞过去。
“老人家你每天都跑那么远去耕地吗?”路过一处村庄时,我以为他到家了,谁知道他跟我说他家还要再过一个村子才到。
“不是不是,我只是去隔壁村找那个王大锤修一下这些驱赶野兽的夹子啊之类的,他吃的是官家的饭,找他修不要钱。”
“这么好?”
“是啊,年轻人你是修士吧。”
“姑且算是。”
“是那个什么日月木什么的宗吗?”
“不是,只是一个三等小宗而已。”
“这样吗?如果你是我说的那个什么宗的人就好了,我回村里可得好好吹嘘一下。”
“你说的那个什么宗门有那么好?”
“当然,我们村里的人都说啊,多亏了两三千年前,那个宗的那个明芳祖师啊,现在朝上当官的才对我们这些凡人这么好,朝上怕我们江洲的人啊,都跟那个明芳祖师的那个宗跑了,我们附近的几个村啊,都知道那个大能的故事。你看,那个水车就是那个祖师发明的,当年那个宗的人亲自来这个村做的,到现在都没坏。”
这里离建兴老远了,即便三天时间我一刻未停,也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跟他聊的太自然了,上午的时间一晃就快完了,在到他家之前,我还是问了他我想问的。
“所以,不管你家里人做了什么你都会站在他们那一边吗?”
“那当然了,这有啥好说的,不管什么时候,家人都是最重要的。”
“那如果是一个跟你生活了十年不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那肯定不会啊,那不就是跟隔壁邻居一样的人吗?我隔壁那个老王啊我每天看见他就烦,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麻烦了别人,都是因为他,搞得我最后差点......”
我们聊了很多,可他手上的活一点都没停下过,一点都没有犹豫。
临走之时,我将东风语赠我的伞,送给了这个老汉,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一件来自明极宗的东西,不过他个大老粗自然是看不出来这东西来自仙家。他本来还想留我吃上一顿,我自然是拒绝的。
还要回去吗?应该听它说的,回到明极宗去会好一点吗?
一天之内,一瞬之间,我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可我已经出来走了三天半了,那些要加害我的人要动手也早该动手了。
我还是想回到建兴城去,哪怕只是在远处看上一眼也好,我已经快记不清方爷长什么样了。
既然好不容易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