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云不知,往前凑了凑,也像常彪一样嘴唇挨着碗边,吹着浮沫,吮了满满一口,及待咽下,顿时呛得涕泪交流,阿嚏连天,嗓子火烧火燎。
“你,你放了多少胡椒?“
“嘿嘿,不多,就两勺!”
“你个死彪子,你是要谋害我呀!”
“大哥这会儿试试,鼻子通气了吧?哈哈,你呀,还不知道,流眼泪,淌鼻涕,那都是排毒,哎,排毒!这打喷嚏呢,在我们老家,那是有说头的!”
“胡说八道,我这喷嚏都是被你胡椒害的,哪有什么说头!”
李祥云揉着泪眼,有些生气,他觉得这是彪子有意戏弄他,也顾不得尊严体面,用袖子在脸上一顿擦,才把那些流动之物收拾干净。
“哥哥你别不信,在我们老家,谁要是早晨起来,对天连着打三个阿嚏,那就是你或者被人念叨,或者被人暗地里说闲话!你说说你这是打了几个了?”
“你听谁说的?”
“小时候大人都这么说,俺娘也这么跟俺说过!”
常彪的一句解释,勾起了李祥云的万般思绪,此时此刻,还有谁会念叨他?快过年了,白发苍苍的老妈老爸一定思儿心切吧?满庭芳也会念叨他吗?不会,恐怕更多的是些恨他的闲话吧?还有冰冰,他是会念叨爸爸曾经对她的好想念爸爸呢,还是会听了妈妈的闲话像妈妈一样恨他?
这思绪百转千回在心头萦绕,缠得李祥云心头眷眷,胸口拥堵,心底的那口泉,再也用理智压不住,从眼中流淌出来。
心头的泪水笼罩在这碗羊汤的热气中滴滴跌落到碗中,悉数又被李祥云喝到了肚子里,全是羊肉和胡椒的膻辣混合味道。
常彪此时也不再发彪,他去跟店家要了些餐巾纸,然后悄悄地结了帐,返回餐桌,陪着李祥云继续喝汤。
李祥云的情绪变化,就算常彪性格粗狂,也不是没有察觉的,他对这个李哥还知之甚少,但是就从他能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自己和他查抓赌徒江平原、举报赌场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个正义的人物,自己跟着他混,应该不会像娘担心的那样走了歪路。
可这位大哥的心绪和眼泪又是为了什么?从口音上判断,他和自己一样都不是本地人。他来这里是为什么?他曾告诉自己他出来寻人,那他是干什么的,不会是警察的便衣吧。看他帮自己对付那几个喽啰的架势和身手,好似是个练过拳脚的人。
“那他的伤心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这个像迷一样的大哥,和着羊汤喝自己的眼泪,伤心压抑的样子,常彪有些看不下去。
“大哥,我们这一天也累了,吃完了饭,我们直接回去吧!”
“好,我马上好!”
李祥云吃完了碗里最后一滴汤汁,才起身要去结账。
”大哥,帐我已经结了,我们回去吧!“
李祥云原本是诚心请常彪吃这一顿饭的,可他已经结了,他就不愿意再和他为此事纠缠。
”好吧,兄弟谢谢你。这顿饭是大哥欠你的了!”
“你说什么呢,大哥,咱俩谁跟谁,快走吧!“
曾经有人也和李祥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就是被这个人害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他不会再相信此类的话。
李祥云没再说什么,跟常彪一起走除了羊汤馆,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江平原从烂尾楼里出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他一不小心被路旁的石头拌了一跤,他趔趄了好几个趔趄,愣是没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