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上面说了。
陆守备奉令归京筹措粮秣军饷,却无端殴打京营节度使王大人长子,以及宁国府威烈将军袭爵人贾蓉。
致使他们二人,手脚并断。
此行径。
“悖谬狂乱,至于此极!
今日恰逢又是次辅于迁当值,他昨天是代首辅当值,今日着实是轮到他这个老好人。
不过陪他一同当值的,还多了武英殿大学士顾复。
毕竟,那日他称病跑了,内阁也就没了当值大学士。
“又之,你瞧瞧这几封弹疏。”
于迁半微着眼睛将折子合上,将之递向旁边嘬着大红袍的顾复。
顾复满脸享受地放下茶盏,慢悠悠地伸手接过。
半晌,他晃了晃手中的折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于迁。
“子乔兄,如是老夫没有记错,当初参陆彦指使平阳侯起兵的,就是这个桂御史吧?”
于迁思索片刻,随即记起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正是这个都察院御史桂那第一个递上奏章。
弹劾东宫属官陆彦,伙同执掌东大营即神枢营的平阳侯起事,兵困承天门。
平南侯陆采得知后,随即亲手掐死妻女,最后葬身于火海当中。
于迁暗自在心中忖度:‘这桂那莫不是,和平南侯府有私怨?’
“是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整个朝堂中,数他参劾平南侯府的折子最多。”
顾复轻轻颔首,并没有接话。
他先享受地呷了一口茶,方才啧啧称赞道:
“内务府大臣,果真财大气粗,这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出手就是半斤,老夫是不敢独享,子乔兄帮帮我。”
于迁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汤,暗自摇了摇头。
陛下禅位在即,作为内务府大臣的田复荣,自然要另找出路。
但是,他为何要在此时跳出来弹劾陆守备?
桂那曾是先太子门下,若不是他参劾陆彦,兴许他也要被牵连。
第二日,他便转投内务府大臣田复荣门下。
如今桂那再次弹劾陆公唯一后人,多半是出自田复荣指使。
顾复此番话头,别有深意。
对于顾复不粘锅的别号,他早有领教。
于迁心念间,随即开口定下调子:
“既然此人有挟带私货之嫌,那咱们便将此折打回或者留中不发。”
“那是当然,陛下禅位在即,哪有空理会小屁孩的斗殴之理。”
顾复淡然说着,随后不露声色地问了一句。
“子乔兄,你对陛下下诏,让第十镇的姜达率麾下回朝此事,如何看待?”
于迁闻言,端起面前价比黄金的大红袍抿了一口,笑道:“陛下心思,老夫猜不透。”
“此事,你问错人了,你应当去问咱们的商阁老。”
好你个于姑苏,朝堂都说老夫是不粘锅,你比老夫还要奸滑。
顾复暗自腹诽一句老狐狸,脸上却笑呵呵地追问一句:“这事放在朝局来看呢?”
于迁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吟吟地回道:“如是按朝事来看……”
“多半是陛下想让靖宁侯回来,主持东大营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