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修 那边女眷们的交谈在竹墨庭,这边的官员与公子哥们的会见却是在临风轩。 皇帝还有折子要批阅,自是无法亲自到场的,这般看来,临风轩的气氛比之竹墨庭那边有两尊大佛亲驾的地儿要轻松上许多。 临风轩 众人皆是身着素雅而不失喜庆的锦袍,唯独姒琹赟一人穿得如此……素洁的色彩。 能在太后寿辰如此放肆的,定是与皇帝的关系有些亲近的。 而能与皇帝关系亲近的,不是能让皇帝放宽心的废柴傻子,就是地位能威胁到皇帝,甚至让他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姒琹赟肯定是后者。 怕是在此地,他便是最尊贵的人,连太子都要往后排。 太子目光沉静,望了一眼姒琹赟身旁,只见除却二位小厮空无一人,嘴角稍稍勾起一抹笑,许些无奈。 见到好友此举,禾锦垣扬起唇,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甫惪,多日不见,您的嘴还抽着呢。” 太子名曰姒乐奣,奣,具天空晴朗无云之意,可见当今圣上对其也是抱有极大厚望的。而他则字甫惪。 惪,从直从心。外得於人,内得於己也。内得於己,谓身心所自得也;外得於人,谓惠泽使人得之也。寓意也是极好的。 姒乐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想到,若是那些个大家小姐们见到禾锦垣这般的笑容,定时被迷上好一阵子了。 他冷哼一声,微眯凤眸,冷声道:“不想佥忞竟这般得空,即是如此,不若抄得几份诗经来日赠予本宫如何?” 只要是一宫之主,皆是有资格自称本宫的。像是那些正三品以上的嫔妃,当今的太后,皇后,都是自掌一宫,便有此资格。 又像是锦甯,亦或是姒乐耘这般的郡主公主,得圣上亲赐的封地后,有资格在此处建立自己的府邸,便也算着一宫,可如此自称。 但也只有极为受宠的几位郡公主才有如此殊荣,如今只有锦甯及姒乐耘两人有此恩典罢了,他人只能自称本郡主亦或是本公主。 而太子执掌东宫,这般自称,也是不逾矩的。 忞,具自强努力之意。而佥忞是禾锦垣的字。是以他听到自己的字被叫出来后,就知道肯定会遭殃。 禾锦垣面上一僵,狠狠地瞥了一眼在另一旁嘴角已隐约有了丝丝笑意的荣瑾,思索着如何将此事圆回去。 每个在京城的世家公子都有自己的交际圈,而太子姒乐奣,荣国公府世子荣瑾,以及右丞相府嫡长子兼异姓王嫡长子禾锦垣这另其他人只敢仰望的三人便抱团到了一起。 而荣瑾及禾锦垣的站队更是间接性表明了他们家族的想法—— 也是,太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又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皇上还对其颇为厚爱,这般看来这太子若是未犯什么大罪,未来的路还是挺顺的。 至于支持其他皇子的家族…… 不过是想要试试运气,也许没准儿便可以一飞冲天。 说来也巧了,因着锦甯自小便才名远播的缘故,便被当今圣上破例将她分到太子太傅的名下,算是个女伴读。 后来太子太傅发觉两人理解能力极强,而其他人已跟不上进度,便请求皇帝撤回其他伴读,让他安心教导两人便足以。 这般看来,两人便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 青梅竹马,两小……有猜。 这京城的贵族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当今太子心悦甯和郡主? 至于锦甯,她也是可有可无,人家不说明话,她也就乐得少一个麻烦。 禾锦垣苦思冥想,硬生生地扯出一抹苦笑,道:“不若……殿下几月后的生辰,我求着阿姐一同前往?” 他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最亲的姐姐往太子身边推,心,会有点疼。 明明这是姐姐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姒乐奣眸子一亮,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细小的弧度,道:“佥忞想来也是有些忙碌的,那些诗经便免了吧。若是嘉昱能在本宫生辰之日恭贺,那真是东宫莫大的福分!” 身旁的荣瑾挑了挑眉,结果话头:“嘉昱?可是大珝第一才女?不想佥忞你的姐姐竟是这般奇女子!”他似乎有些映像。 禾锦垣刚缓过神儿,摒去心中的烦乱,便听到这句话,当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懒懒地接道,“都在一个学堂八年了,你却还不知晓我阿姐。” 这可真是冤枉人家荣瑾了,师从不同先生,他能见着她几回呢?唯一一次,似乎是…… 他揶揄的目光扫了眼禾锦垣,语气有些许促狭,“你阿姐?莫不是本世子记错了?你的胞姐可是禾二小姐。” 禾锦垣不满皱眉,那个女人...... 他冷哼一声,“可别,荣世子您可别抬举本公子,本公子当不起……” 荣瑾微微愣神。 禾锦垣少见的反应那么大。 “嗯......”他抿了抿唇,绕过这个话题,“前些日子那首惊艳绝伦的《麝香百合》可是甯和郡主的佳作?” 禾锦垣撤出一抹如往常无二的的笑,“可不是,不过这首只是家姐即兴之作。你怎只记得这首?近日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岂非更妙?” 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骄傲与亲昵,只觉着锦甯的优秀他与有荣焉。 荣瑾一愣,怎只记得这首?他难道要实话告诉他自己见了她那日的风姿吗? 不想竟真是她。 很巧,不是吗? 确实很巧。 锦甯受邀参加赏花会是巧合,禾锦垣突然得知锦甯将要参加赏花会也是巧合。 他因此而无聊因此邀请荣瑾与姒乐奣是巧合,本该因男女授受不亲而乖乖待在自己院里的荣瑾接到禾锦垣的邀请也是巧合。 荣瑾突然接到邀请而匆匆出门是巧合,锦甯刚好在荣瑾出现时吟诗也是巧合。 是以,荣瑾对锦甯一见钟情便是必然了。 见荣瑾未回话,姒乐奣随口接道,“恩,这首诗确实妙哉。嘉昱是如何想得的?” 禾锦垣瞥了荣瑾一眼,才徐徐回复,“前些日子,我与阿姐一同去荷花池避暑……” 竹墨庭 宝念慢慢退回锦甯身边,锦甯的目光缓缓划过宝念,见宝念恭谨地颔首,她才满意回眸,继续逗得太后开怀。 不久后,太后微微敛下唇角的笑容,看了看已有些昏暗的天色,缓缓道,“时候已不早了,该去赴宴了。” 众人皆跪拜在地,叩下大礼:“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点了点头,将手递给身旁的皇后,那意思就是指要皇后伴驾。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人,掠过锦甯时停了下来,打量着身前优雅恭谨的少女,太后想了想便道,“甯和可要伴哀家左右?” 听到此话,众人心中都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不免心中既是羡慕又有些小小的嫉妒,但一想到得此恩典的乃是当今甯和郡主,心中那份不甘又被悻悻压下。 当一个人已经到了你只能仰望的地位,你会羡慕他,甚至会嫉妒。但他的完美及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却让你望而却步,你就会对他景仰钦佩更甚了。 这就是锦甯为何做事从不担心风头过甚的缘故。 锦甯听闻太后邀请,眸中的柔光更甚。 那掩藏在眼底的运筹帷幄叫人看见了总有股自己被完全掌握的危机感,很不舒服,让人压抑。 她微微抬眸,一切像算计好似的,天边恰巧飞来几只白鹭,映在她清澈却不见底的杏眸中,恰到好处地将那抹只出现了一瞬的运筹帷幄完美地化作了惊喜激动的流光。 咦?太后娘娘是在试探她吗? 是为了谁呢。 锦甯微微抬首,把握好角度方便太后可以看见自己的所有动态,才敛下眸中的喜悦,不过几眨眼间,面上又恢复到往常的沉稳大方。 她又将身子向下压了压,以示恭敬。 像是终于调整好措辞般,两颊上因激动而浮起漂亮的红霞,抿了抿唇,才道,“甯和谢过太后娘娘恩典,但娘娘喜净,甯和又是个话多的,就不去打扰太后娘娘清静了,请太后娘娘赎罪。”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 既没得罪太后,又把自己身份往下压,叫人听了心里着实舒畅。 虽说有时这身份不好放得太低,但对方是太后。 锦甯从来都知道,位分的一步之差,就是权利的千万距离。 她不能做有任何风险的事,也不会做。 太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满意:看来这孩子确实是个心思单纯又沉稳大方的。 只可惜了。 太后想了想,才发话,“也好,甯和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哀家便先行一步。” 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孝顺,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传遍京城了! 众人又是免不了一份感慨。 待太后离开后,众人才起身,随着领路宫女浩浩荡荡地行向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