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贞对此深有同感,如果东南第四将也能如泾源路第二将一般悍勇敢战,纵使放任方腊北上,也不至于丢了歙州。
辛永宗不敢苟同,这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
他自得的笑道:
“将士敢战,不过是因为将领赏罚分明罢了,与是否秦人,并无关系。倘若有功不赏,有过必罚,虽拥关西劲卒,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哪怕最底层的军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没有盼头,谁还心甘情愿去卖命。
梁镇恶闻言,颔首道:
“九郎所言有理。”
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梁镇恶向辛永宗辞行,辛永宗也不留他们。
前脚刚送走这对父子,后脚关胜便寻了过来。
“正将,卑职听说宋大哥他们被调派到了辛统制的麾下?”
关胜口中的辛统制,便是辛兴宗。
辛永宗点点头,他清楚关胜的来意,无非是希望自己出面,别让辛兴宗把宋江一伙人当炮灰使唤。
故而,不等关胜开口,辛永宗当先拒绝道:
“关胜,我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请恕我不能答应。”
“你在第二将也有一段时日了,军中将士对于那些接受招安的盗匪是个什么态度,想必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是没有给过宋江选择的机会,是他们自己被官职迷了心窍,这也怨不得旁人。”
“如果你真的想救他们,不应该来求我,而是要劝宋江等人弃官归隐。”
“其实,做个富家翁也并无不可,至少日子过得潇洒自在。”
关胜闻言,沉默不语。
辛永宗也知道关胜不可能说服宋江一伙,没有经历现实的吊打,他们不会醒悟。
但他当初之所以与宋江等人保持距离,就是不想掺和其中。
哪怕关胜今日来求他,辛永宗也不为所动。
自己可以为了梁镇恶父子去向童贯求情。
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罢了。
辛永宗保着梁镇恶、梁有贞,这叫护短。
而如果护着宋江等人,则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可不想为了这事,引得军中将士们的反感。
关胜不知道在平定方腊叛乱后,三十五位弟兄还能剩下几人。
但辛永宗态度坚决,他也只好作罢。
毕竟,辛永宗当初就与宋江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宋江执迷不悟,莫非还能怪到辛永宗的头上。
看着关胜离开时落寞的背影,辛永宗清楚他内心的痛苦,但是爱莫能助。
夜色渐深,因为明天一早就要拔营的关系,将士们都歇得很早。
辛永宗却横竖睡不着,在平定方腊之乱,伐辽也将不远。
而后更是要直面如狼似虎的金人。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金国的这支开国精兵,可不是说笑的。
这一夜,辛永宗想了很多,待到后半夜,他突然坐起身来,自语道: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也不是三头六臂!”
说罢,辛永宗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