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辛兴宗当即就眯起了眼睛。
王禀也跟着吓了一跳,以为宋江想要反击辛兴宗。
别看辛兴宗面对着辛永宗总是和和气气的,但他可不是善茬,出镇积石军的时候,就常常引惹边事,擅开边衅。
王禀皱眉道:
“若是不合时宜,不说也罢。”
王禀虽然不是童贯的党羽,却也不想与童贯一党把关系闹僵。
宋江知道是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道:
“末将部众死伤惨重,已经无力再战,末将只是想请都统制允许,准我们留在杭州休整。”
王禀松了口气,他看向辛兴宗,问道:
“辛统制以为如何?”
辛兴宗虽然厌恶宋江等人,但也知道宋江说的是实情,这伙梁山贼寇真的无力再战了。
况且,他们也已经立下了功劳,没必要非得将人往死路上逼。
“一切皆由王都统做主。”
王禀对宋江说不上是同情,但到底是有功未能获赏,心中存了一丝愧疚,于是当场准了宋江的请求。
酒宴重开,灯火辉煌,众人言笑晏晏,为辛兴宗庆功。
宋江也在那强颜欢笑,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待酒宴过后,宋江回到营中,他找来剩下的十四个兄弟,将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说后,心灰意冷地道:
“诸位弟兄,此战之后,我将上表朝廷,请求辞官归隐,你们若是愿意与我同行,便可附上辞章,若是不愿走,宋某也不强求。”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表态。
片刻后,还是杨志最先站了出来:
“大哥,既然我等已经将功抵罪,兄弟们实在不想放弃拿性命换来的前程。”
宋江闻言,目光扫过人群,问道: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众人低下头,羞于启齿。
宋江叹息道:
“不错,我才是匪首,只需我退隐了,而你们又在军中找到新的靠山,自然也就不会再受人刁难。”
连带杨志在内,所有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宋江突然展颜笑道:
“都低着头作甚,是我想要苟且偷生,抛弃了你们,你们无愧于宋某,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见众人终于抬头,宋江又问道:
“你们可想过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杨志沉吟道:
“听大哥在庆功宴上的见闻,似乎王都统对我等存有善意,我等不如拜在他的门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善。
然而,宋江却摇头道:
“大宋善战之兵,仅西军而已,王禀虽为步军副帅,位高权重,但并非西军出身,你们要想在军中立足,还是得要融入到西军之中。”
“诸位若还认我这个大哥,听宋某一句劝,与其投奔王禀,不如通过关胜,拜在辛永宗的门下。”
“也只有他,才能保住你们不受西军诸将,尤其是辛兴宗的刁难。”
宋江可是亲眼见着了王禀这个东路军主帅,被辛兴宗当众反驳,不能坚持己见的憋屈。
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如今的大宋军界,只有依附于童贯的西军统制官们,才能叫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