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江见时,却见那人径直往客房走,步伐很快,像带了气似的,鹿青音看着他的身子渐渐隐在黑暗里没了踪影,默叹一声,只好拥着杨修茗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府内瞎走。
“杨小姐,你的居所究竟在何处?”鹿青音赶了路又喝了酒,甚是疲乏,带着杨修茗转了三个圈,愣是没找到杨修茗住的地方。
杨修茗杏眼半睁,恍惚道:“那边......那边......还是那边......我记不得了......”方才还清醒的跟江见时争执的人,此刻却像烂泥一般贴在鹿青音身上......
鹿青音一个头两个大,看她指了三个方向,不禁擦了把汗,自言自语:“这么大的府邸怎的连个下人都没有?”
“杨小姐,夜里清寒,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会着凉,你清醒一下,看看哪里是你院子的方向?”
杨修茗心中暗喜,口中却含含糊糊道:“我记不得,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吧......”
“这怎么行?”
鹿青音后悔没将江见时留住,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总好过现在这种情形......
想了想,鹿青音暗道,也罢,将她送到自己屋里,他便去和江见时挤一挤!
鹿青音索性将杨修茗扛在肩上回了客房。
他与江见时客房相邻,踉踉跄跄将杨修茗带回房时,见江见时正在门口等他。
鹿青音登时高兴道:“江兄帮我一把!”
那杨修茗看到江见时,急忙闭了眼,反而像只壁虎扒着鹿青音,嘴里念叨:“青音......”
江见时听见这两个字时,脸瞬间掉了下来,他冰冷的质问鹿青音:“你不把她送回去,送到这里干什么?”
鹿青音眼见江见时黑了脸,急忙解释:“通判府邸如此之大,我实在寻不到她所居的院子,周围也没什么下人......”
江见时眼眸深了深,轻蔑的盯着杨修茗道:“没想到官宦人家女子这般不知廉耻!”
此言一出,鹿青音和杨修茗都愕然的看向他。
杨修茗弄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公子?以至于出此恶言!
她半睁着的眼睛慢慢睁大,而后瞬间落下泪来,凄凄楚楚:“修茗......修茗只是喝醉了酒......”
江见时面无表情:“现在呢?酒醒了还要赖着吗?”
“江兄!”鹿青音出口阻止,便是着杨修茗故意如此,她也是个女子,况且马大人还在府上,得罪了通判,谁都没好果子吃。
江见时将目光转向鹿青音:“怎么?你打算与她睡?”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鹿青音愠恼。
眼见杨修茗痛哭出声,突然对着院子大吼一声:“兔子!”
兔子宴席上吃吃喝喝,好不容易不用值夜,此刻睡的跟死猪一般,哪里会给什么回应!
鹿青音又对杨修茗道:“小姐,江兄说的有道理,你未出阁,在我房中过夜并不妥当,我等我喊些下人来送你回去!”
杨修茗立刻站直了身子,泪眼婆娑的制止鹿青音,她虽喜欢鹿青音,恨不能今日就与鹿青音定了关系,但她毕竟不是风尘女子,知道廉耻,若此时由着鹿青音这么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她父亲母亲自然也就知道了,到时候不好交代,反而耽误了她与鹿青音的好事。
她轻声对着院外唤道:“小娥!”
外面突然急匆匆跑进一个侍女,上前将她搀过。
杨修茗低头对鹿青音道:“是修茗酒量不好,搅扰了鹿师爷!”
她又看了眼江见时,目光甚为复杂,朝着他做了个可有可无的礼,转头便走出了院子。
江见时冷笑:“这点伎俩也敢......”
“江兄!”
鹿青音静静的看着江见时:“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江见时看鹿青音表情严肃,情绪不佳,拧了眉头:“我咄咄逼人?她那么粘着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帮你,你还......”
“山中树,水中虾皆要一张皮,她有司马昭之心,我无插柳成荫之意便罢,你如此言语,若是被通判大人知晓,我自是不怕,可是马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放?杨姑娘如果是个善茬便罢了,若是今日伤了她面皮,她有意为难马大人,又该怎么办?”
江见时脸色越来越沉:“你意思我说错她了?”
鹿青音顿了顿,无奈低声道:“我当你知我心懂我意,这种事情好言好语拒了便罢,你莫名生出这些许事端,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鹿青音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有些事一旦撕破脸皮,便没有了沟通的余地,等于失了一条最好解决事情的路子,杨修茗对他如何,他也已经感觉到了,但是他早已想好如何保全杨修茗脸面的同时拒了她。可现下,谁能想到江见时会如此反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堂堂通判的千金......
江见时眼眸越来越深,越来越冷:“你嫌我多事?”
鹿青音知道此刻二人再说下去,并没有什么好结果,叹了口气道:“你受了伤,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再说好吗?”
江见时哪里会放过他,上前一把扯住鹿青音的袖子,咬牙道:“回答我,你是不是嫌我多事?”
鹿青音一路颠簸,又驾着杨修茗走了大半个时辰,身心俱疲:“我没那些意思,我们明天等你消气了再说可以吗?”
江见时一侧的手捏成拳,心里又闷又憋:“消气?你看看你的模样!现在我二人谁在生气?鹿青音,我告诉你,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若是你觉得我扰了你,多了事,让你烦,现在我就走!”
鹿青音有些崩溃,他知道江见时的脾气,总是说到做到,火气一上来便是招呼都不打就玩消失!
鹿青音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绽开一个和暖和示好的表情:“我没有嫌你烦,我也不会让你走,但是今天我实在有些累了,我们明天再说这件事好吗?”
鹿青音其实真的只是希望两人冷静下来,不要再吵,好不容易相聚,为何要闹的这么不愉快?况且隔一夜,气自然都会消下去,到时候这件事也许就过去了,可是江见时显然不愿结束,他阴沉着声音道:“你究竟是怕伤了马秋霆的面子,还是伤了杨修茗的心?”
鹿青音顿时不想再说话,他心中矛盾,他觉得江见时在乎他,这般胡闹也是因为杨修茗,可是又觉得江见时并不在乎他,不然为何当着他的面说杨修茗和他会睡在一起那种混账话?
江见时等了好一阵,看他还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心中怒火窜天,几乎要化成毁天灭地的炸雷,他转头便要走,生怕一时气急,拆了杨通判的府邸!
鹿青音一惊,立刻将他死死拽住,道:“你哪也不许去!好好回屋睡觉!”
江见时用力将他甩开,毫不留情。
鹿青音力量哪里能和江见时比?一时间拽他没拽住,心中一紧,急喝道:“江指月!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