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敏了。
这又是一个有趣的事情,大多数人对鱼虾过敏,都是对海货过敏。
我居然对河鱼的小鱼苗过了敏。
好在,我已经是老过敏人了,家里别的东西不多,抗过敏药有的是。
等我缓过来,父亲许是自觉刚才的态度有问题,便主动跟我说:“你老伯也海鲜过敏,你可能是家族遗传。”
母亲原本在一边看护我,这时抬头瞪了父亲一眼:“那破玩意就不能给孩子吃!
你以为孩子跟你一样,吃死了就拉倒了?”
我在那个瞬间顿悟一句俗语,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然,生活中也不只有苦难。
至少,在95年的夏天,我们家就经历了两件好事。
第一,是父亲被召回了已经名存实亡的自行车厂,海叔叔接待了他,给他一个装着八百元钱的信封。
海叔叔对父亲说,国家落实了改制企业下岗职工的安置政策。
虽然自行车厂基本没有改制成功的可能,但父亲也还算是可以落实政策的下岗工人。
这八百块钱,是给父亲前八个月的下岗补助。
父亲很激动,因为,他一直坚信,国家从没忘记过他们。
这一个月一百块钱的补助,对他来说,就是他坚持相信国家的铁证。
另一个好消息是,居委会主任主动来到我家家访。
我家当时条件不好,搞得我很怕见生人。
尤其是听说,眼前这个面色黧黑的阿姨,是居委会的领导,就更加不敢上前。
居委会主任姓李,来我家主要是登记一下家庭情况。
李主任介绍,国家现在有扶贫政策,要给城镇困难居民提供最低生活保障。
简单点理解,就是给日子快过不下去的人家,每个月都补点钱。
听到这个,我忽然想起来,这几年总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大眼睛女孩。
她的照片在我眼里就是希望工程的样子。
而我在学校里面,为希望工程捐过款。
母亲听了李主任的话,也很是激动。
她自我批评了半天,说自己不应该不信任国家。
其实,她的那点不信任,对国家来说,既不重要,更不痛不痒。
只不过,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有很多有理想的党政干部,在为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办事。
就比如,这一年全国都在学习他的事迹的孔繁森同志。
根据当时的规定,低保户需要向社区内的居民公示。
当时的社会风气,多数人已经不再以艰苦奋斗为荣。
很多并不富裕的家庭,很怕邻居知道自己家穷。
而真正坚持艰苦奋斗的家庭,又不太情愿给国家添麻烦。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领低保好像是什么没面子的事情。
我家要不是穷得快活不下去了,我父母怕是也不愿意拿这份低保。
偏偏,就是我家已经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仍然有人去居委会质问李主任,石家为什么能“吃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