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到达拿了行李走出航站楼已快半夜了，初秋的韩国，空气里面透着切肤的寒意，我看到远处招手的Kim就拿出礼物，准备着感谢她接机也说明一下没想到到达会这么晚很抱歉。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深深吻住了我，然后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我看到她眼里有泪光，虽然我猜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我还是问了句，“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你都好吧？”，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事，我们上车吧”。一路上她什么也没说，轻轻靠着我的肩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拍拍她手说，“你是冷了吗？”，她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车到了酒店，我看着她瑟缩的身体，说要不喝点热的再走，她笑了说谢谢。我一边和丹报了平安，一边热了一杯茶给Kim，然后把行李打开放入衣柜。Kim喝了茶看上去暖和了一点情绪也高了一点，她问我，“可以喝点酒嘛？”，我说，“只要你不喝醉，可以啊”，她把威士忌倒入了热茶，然后分了一点给我，开始说她自己一些事情，原来她父母有点催她结婚的意思，理由也是和中国父母差不多，无非是老大不小了老是不结婚亲戚朋友都会说话之类的。我说，“那你觉得呢？”，她说，“我还没准备好，我觉得交往的男生都不错有的一起生活的话也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我还没觉得那么愿意结婚，我不爱他们”。我说，“那你觉得要多爱才可以结婚啊？可以交往久一点才决定的”。她说，“有的时候时间和感情程度没多大关系，有的男生约交往越不想和他们继续来往，而有的男生…”，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神情中又有了那种我上次和她道别的失落，她的语调开始低沉，说的英语开始遣词用语都优雅，夹杂着拉丁语和法语词句，她只有在有情绪的时候才会这样，比如批判韩国社会的时候。她说，“我不在乎那个男生收入学历家庭，你知道的，我只在意和他是不是有感觉有déjà vu，不然familia生活整天还是métro，boulot，dodo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差别？”，随着她情绪和语调的深沉，她的眼泪慢慢又多了起来，渐渐变成滂沱大雨。我的情绪有点被她带走了，轻轻挽着她臂膀说：“sorry to hear that， how I help you?”她止住了眼泪，直视着我，直截了当地说，“Baise moi”。
我被这粗俗的表诉惊呆了。
事后我想，如果Kim哪怕是说“fais moi l'amour”，我估计多少会我见犹怜，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下，然后握着她手推心置腹和她分析各位潜在结婚对象的优缺点，说我会一直在她身边支持她，然后送她回家。
不是这样，她的表述直接到如此坚决带有挑战性，任何逃避妥协都意味着懦夫和失败。我看着她韩国人很少见的大大的梨花带雨的眼睛，因为妆容被泪水滋润晕化，在圆圆的脸庞上更加被衬托的楚楚动人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悲愤情绪，如同一个古代高丽女人面对迟迟赶来的天朝援军表达的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的强烈愤懑，我心里有点不忍甚至有点被激怒。我深吻上了她的嘴唇，她的迎合很热烈，也一下哭了出来，一边呜呜着含糊地说着，“没什么事情是说你是我合适的对象…连两个算命的都说我和你不会有未来，我家里人也都觉得你不会呆在韩国，哥哥都说你不像是个赚钱养家的居家男人…我也知道你有女友，我开玩笑勾搭你也是知道你是好男人不会上钩，可是我没法迫使自己不想你…你不在韩国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我甚至想飞去旧金山找你…”，一边扒拉掉我和她自己的衣服，我们拥抱在了一起，她的腹部平坦，肌肤是北亚寒冷地带特有的柔韧丝滑，小小的胸部随着急促呼吸而上下轻轻起伏，长期运动的身体富有弹性而柔软，大腿粗壮有力，我都能想象她在健身房的挺举会多么有力，在各种力量器械上挥汗如雨。而我一直就如同沉默的钢筋器械，在反复的冲击下发出砰砰的闷响，直到我们一起力竭而沉沉睡去，梦中我感觉她趴在我身上像小鸟一样一下下轻吻着雕琢我，然后抱起我的头搂在怀里，脸紧贴着我的头卷缩着睡去，像极了哀伤的圣母搂着死去的圣子的雕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Kim已经离开了，枕边一张字上面有她的吻印和一行字，“sorry and thanks”。我拿着这片纸，脑袋一片混乱。
我TMD真是渣男…
我决定和丹说明昨晚发生的事情，任她发落。我在去公司办公室的路上用颤抖着手打着英文字，我没勇气用中文说，“真对不起，我出轨了”。发完消息我都不敢再看手机。一直等到美国下班的时候，丹打电话过来了，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你为什么不早点远离那个韩国bitch？”，我无言以对。
很快我就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说我的东西已经放到了几个纸箱子里，要我给她一个地址她可以发走，我问了Armin他车库是否有空间可以放几个箱子，并和他说我和丹分手了，他带着震惊的语气答应了，我联系了快递公司很快运走了那几个箱子。然后丹说要通知一下我们双方家长，我只好先发了短信然后写了email给她在BJ的父母和我在加拿大的父母抄送了她，照例又是一连串父母的电话和臭骂，丹的父母很礼貌地问了下情况然后说，“太可惜了，你们大学就认识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我在沮丧和解释中度日，万念俱灰。这真是一场我在每个熟人的阵地上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抬不起头来的战争，万箭穿心。
中间Kim发了几次消息问我怎样，我没回她，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无言以对，丹也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约了更多的电话会和总部在晚上开会，和一帮印度老表斗智斗勇，累了不是去健身房举铁就去游泳池来回几圈，慢慢地也开始了解这个后起之秀经济体的人民一些惯常做法，刨去表面上的逢场作戏，印度人做事远比中国人灵活谨慎认真，他们会反复推演可能的会议讨论场景然后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和陈述。中国人的我则老觉得自己聪明想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其实在即便再合理再聪明的推论，我的问题是太注重公司利益和自以为是的以公司利益为根据的合理性推论，我把自己站到了公司利益代言人的地位，这是错的，你都不是公司CEO，你对公司利益知道个毛线，一路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很快领会到了我存在的工作问题也做出了改进，凡是部门级别老白Jim参加的会议，我都会巧舌如簧据理力争，把屁大的事情都放在桌上反复论证。而在小组会议上则是反复夸印度人bro，称兄道弟千恩万谢，把他们捧到天上。很快我发现我的影响力在提升，渐渐有了部门大小事情都会约上我聊一聊的感觉。
不过HomeOffice的老表和韩国老表是两码事。韩国人很像日本人，只是比日本人忠诚，对中国人有向心力。和他们一起做事相对简单不过也不能忽略细节，千万要尊重他们的文化不要先把优越感摆前面，比如对待年纪大的同事哪怕工作上再不重要也要非常尊重，敬完酒喝的时候要用手挡着杯子转过身，他们会非常有面子，别的韩国人看在眼里也对你倍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