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行走在如水的月夜里,巫颜故意走得极慢,落在人后,没想到夏子河也故意走的极慢,两人几乎肩并肩同走着。他颊边的碎发随着走动微晃,那鲜红的五个掌印格外显眼,巫颜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一声,“疼吗?”
夏子河扭过头来,见着巫颜目光落在自己颊边,眉头一挑,唇角一扯,甚是无谓的摇头道,“这怎么会痛。”
这明明是谎话,血肉之躯岂有不痛之理,巫颜懒得再理他,收回目光,却听到夏子河在耳畔言语,语音轻柔,仿佛叹息,“遇到过比这个还痛的,这点就不算什么了?”
巫颜忍不住抬起头再看向夏子河,夏子河已经看向前方,冷不丁他猛然转脸凑近,眉目间都是掩不住的狡黠笑意,“放心,不用为我感到心痛……”
他的笑意在巫颜的瞪视中仍旧持续着,更任由他自己的目光在巫颜的脸上盘桓。
前方的华服女子似乎觉察到后面动静,脚步放缓,却不停下甚至转头,或者开口说上什么。
巫颜看着这名华服女子的身影,心想,能瞬间化解掉别人的敌意和怀疑,更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一定是夏子河给自己编排了什么身份。他是堂堂皇子,自然是不能冒充什么表妹堂妹臣妹,除非侍女,难不成还是他的女人?这念头一浮现,巫颜立即觉得脸上一烫,心里更是呸呸呸个没完。想是进宫后听小宫女说故事说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能冒出来。
不想,这时候夏子河冒出话来,“是做了什么,还是想了什么,脸怎么突然这样红?”
巫颜自然没有好气,咬牙切齿道,“你少管我脸红还是脸白,我只关心你刚才说了什么,有为何这样叫我的名字,把我当成你的侍女吗?”
“聪明,一猜就中。”夏子河上扬的眉目略见几分得意,“我告诉她你是我贴身侍女,随我入宫赴宴,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可我并不是你的侍女……”
巫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子河便打断了她的话,“除了我的侍女,你还能怎么解释,怎么给自己解围?”
年轻的皇子声音忽的严肃,神情认真的看着巫颜,一字一句清晰道,“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是非与黑白,真与假,不过是看是谁在掌控时局。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以及一点小聪明就能逢凶化吉事事顺心如意了吗?”
“我……”巫颜一时语塞,但是立马接话,“这明明是一件小事,我是天山的人啊,直接说明白这个不就好了,何必绕来绕去,还弄虚作假……”
“你这个笨蛋,天山此行只有三人,都在宴会上,从哪再跑来一个也自称是天山的人?就算最后证实了你真的是天山的人,这一场欢宴,估计要不欢而散了。有时候,真相如何无人在乎,世人在乎的是,他们心里愿意选择相信的那个结果。”夏子河的声音低沉,他很快的补充,“天山巫女带着你入宫,却从来不提你,此次宴会也不带你前去,其中有何缘由?就算你们觉得清者自清,可是在世人眼里也能这样认为吗?”
巫颜终于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沉默,觉得面前此人甚是危险,几乎每次遇到他,都会遇到事端,岂能轻易放松警惕?但他每每此时,说的话却甚是有理,教她无言以对。
见巫颜沉默,夏子河声音一缓,道,“你放心,等到了殿外,等她进去,我也进去后,你再离开,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不负你我相识一场。”
就在此时,巫颜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不甘心被冷落的发出声音,巫颜颊边又是一烫,只管把头低着快步往前走,夏子河轻笑一声,跟上前来,在巫颜耳畔低语,“或者在你离开之前,我可以让我准备的点心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