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明明回来还要装着没人在。”巫颜站得近,听得到,更气不过的忿忿“哼”了一声,数落道,“故意不来找我,也故意不让我来找你,真是牛。”
话语刚落,巫颜突然古怪的打量了一眼瑢磬,疑惑着开口问道,“瑢磬,你是不是还没气顺啊,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来找我是要报复我,怎么和平常这么不一样,也不生气?这般小心翼翼,难不成……”
少女目光直视瑢磬,不可置信的下定义:“难不成你怕我?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这样怕我。”
不像平常的样子?是因为不像以前掩饰得那样好吧。怕吗,是怕的吧,但到底怕些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透彻。从见到巫女巫盈第一眼起,他眼里心里就留了那女子的身影,他日夜刻苦学习努力修炼,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到那女子身旁,留在她身侧。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多了些什么,以至于曾有的向往慢慢遥远、模糊,仅仅像是昨日之梦、旧日习惯,倒是面前这少女在心里日渐鲜活生动,能轻易就影响到自己的喜与怒。
瑢磬任她打量和出言激怒,却仍怕被她发觉些什么,故作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或许连他也害怕自己发现到什么,将胡思乱想出的各种念头排出脑海。
日暮落,倦鸟归巢。一阵扑翅声,落在瑢磬的头上,将沉思中的少年的思绪打断了。原是觅食加玩耍归来的小白,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檐下一动不动的两人,一副待看戏的模样。
“今晚巫女被邀去后宫赴宴,你要是想,就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如果不想,我就先走了。”
话一说出,面前的少女眨也不眨的眼睛盯着自己,脸上的疑惑早被欢喜之色替代,一看就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巫颜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转身回屋换衣,如果她此时回头,一定发现身后的天空上晚霞映照,红紫相融,流光幻彩,如梦如幻。而梦幻般的晚霞下,黑衣的少年正凝视着自己,面容平静,却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她没转身,所以没有发觉,就连瑢磬也没有发觉到那时异样的自己,也就没想过去寻找那一刻一瞬他自己曾暗暗生出的心思。他们太过年少,所以无知,所以,当回首往事时,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已非当年的他们,那时的心思,也早无处可寻。
就算,那时巫颜发觉到什么,瑢磬意识到什么,少年的他们也注定无法熟稔的将一切情绪归分清楚。他当时还只是天山巫女身边的一个小暗卫,身无所长,靠着勤能补拙修习武艺,靠自己的武艺立足,自保尚不能言,如何能多言其他。就连很多年后,站在天山最高位的他,于一呼百应之盛况时,也不敢断言平安自保,何况当年的这个她、这些个情绪,又如何顾及太多,或再多一些。
情之一字,无迹可寻,无由而生,无端而灭。但只要存生,总会觉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情如火而燃,在生命里留下的痕迹永不湮灭。倘若未能守护坚持,迟早会湮灭,不论是如烛火般,风悄而逝,还是隔岸观火般,薪尽火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