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狗被惊醒。

要是正房的妇人呼救。

要是撞到王平安的时候遇上打更的。

……

不堪设想。

今夜的一切都十分巧合，巧合到其中一步出了问题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于是李弘感到一阵后怕，今后不管做什么绝不能这么冒险！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反观杨戌，却是满脸兴奋，夹杂着某种复仇的快感。

虽然这小子最直接的仇人并不是王平安，但能亲手干掉他，还是能发泄不少心中仇恨。

李弘看着杨戌的神情，默默不语。

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符合其年龄的气质。

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追过来之后，二人带着李贞找到一处水井，井绳上还吊着一个破木桶。

合力打上来一桶水，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重新洗去身上的血污之后，李弘用剪刀把衣服上沾血的部分都剪了，又把剪刀和扔进井里。

沾血的破布得扔到别的地方。

接着，三人又小心翼翼地躲起来，直到天亮。

王平安干的事儿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他在咸宁县城里还真不是什么小人物，起码人是县里某个老爷的内弟。

翌日，巡检衙门的兵丁很快封锁了各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东城和西城的乞丐帮也互相之间干了起来，差点打出狗脑子。

两名少年身上的衣服虽然被剪得破烂，但胜在干净。

小姑娘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脸洗得也干净，加上城里的乞丐都不认识他们，竟无人怀疑三人是小乞丐。

即便如此，李弘仍然很谨慎。

银锭是断然不敢拿出来花的，怀璧其罪的道理什么时候都有效，只能以后想办法把票子洗干净。

而且两人也没称，根本不知道手里那些银子有多少，买了个盐罐子全装里边。

李弘和杨戌又把零散的铜子和小颗的碎银子拿出来，一人一半，两人分着花。

一起放过火杀过人的交情了，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但三人目前还不敢去食肆消费，只敢在街边面馆点了两碗素面，又去包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

李贞已经许久没吃到带汤水的东西，用比她头还大的面碗装着的素面一人吃了大半碗，看得面馆老板啧啧称奇。

五六岁的小姑娘，吃得比出嫁的大姑娘还多。

肉包子三人分着吃了，另外杨戌一人吃完了一碗面，李弘只把李贞吃剩下的面汤喝了一些。

虽然很饿，但夜里毕竟是杀了人，对李弘的食欲有点影响，吃不了太多。

杨戌担心老爹一个人在城外，却没办法，此刻出不去，吃完面之后又买了十个肉包子，用布包了随身背着，随后又去药铺包了两副药材。

看着杨戌手里提着的纸包，李弘问道：“有用吗？”

“没有。”杨戌回答很干脆。

“那还买这玩意作甚？”

“可不吃药老爹会病死。”杨戌说得很认真。

但随即他问道：“你之前说你可以治，当真？”

李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能说试试，那方子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切碎的大蒜可以自发产生大蒜素，大蒜素可以杀菌，这都是李弘知道的。

但大蒜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提取，内服还是外用，这些李弘都抓瞎。

而且杨戌口中的老爹所患病症是不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还两说。

但要是病毒感染，恐怕外城一圈都得玩完。

所以杨戌的老爹大概率是细菌感染，而且传染性不强，这也是李弘敢赌一把的原因。

“说说你的办法。”杨戌把药放下，看着李弘说道。

“这个……”

细菌病毒这些东西不太好解释，李弘整理好语言后说道：“你老爹犯的病是什么引起的我搞不清楚，我家传的那个方子，主药是大蒜，可以解决其中一种原因引起的痨病。”

“但这种灵药怎么从大蒜里提取出来，其实只有我死去的老爹知道，我只能试试看。”

说罢，李弘摊了摊手。

杨戌沉默地看了李弘很久，起身道：“走，买大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