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病人,医院卫生间特地安装了一个较高的台阶,以便于他们能够更轻松地擦洗身体。
然而,这对于宋玉兰来说没用,她伤的是脚,脱掉裤子实在太困难。
见此情形,刘春连忙端来一盆热水,先是轻柔地帮宋玉兰擦拭脸庞,然后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的羽绒服,将里面的高领毛衣也脱了下来,刘春惊讶地发现,宋玉兰的两个手肘处竟然有着明显的青紫痕迹!
泪水瞬间模糊了刘春的双眼,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陆泽民在底下充当垫子,此刻她是否还能见到这般活生生的宋玉兰呢?
刘春深知自己是自私的,她是庆幸陆泽民能成功地救下了宋玉兰。
简单擦拭完,换上刘春带过来的衣服,“来的时候你老魏叔只说你受了点小伤,带的衣服都是些高龄毛衣,穿脱有些不太方便,你先将就穿,等明天回去再换些舒适的衣服过来。
店里你不用担心,这两天彩霞和巧云已经能够完全掌握工作流程,可以独当一面了;收钱这种事情有李英负责,忙不过来的时候大木小木也能做些糕点应急,潘芳还能上去搭把手。”
宋玉兰原本想要婉拒刘春陪在她身边,医院有护士,她的脚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不至于要人伺候的程度,,但当她看到刘春眼中满含的爱意时,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谢谢妈,要不您也一起来床上睡吧,这床够大。”
刘春轻轻地将宋玉兰头上已经损坏的皮筋摘下来,温柔地说道,“傻孩子,跟妈妈还这么客气干嘛?我是你妈呀!明天早上我再帮你洗头发吧,现在时间太晚了,洗完不容易吹干。
我今晚就在这儿守着你,你安心睡吧,如果泽民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叫醒你的。”
宋玉兰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她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从一早上准备去见陆泽民的东西,中午到达部队又遇到殷素月的事,让她的心七上八下。
之后又是殷母,周惠,坠楼,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疲惫不堪。
闭上眼没两分钟,宋玉兰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在睡梦中,她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陆泽民身着一套精致的西装,手中捧着一束如火焰般鲜艳的红玫瑰,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他的着装风格款式似乎来自于未来的时代。
就在宋玉兰要接住红玫瑰时,场景瞬间变换,陆泽民身上的西装转眼间变成了一身笔挺的军装。
他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身下流淌着尚未干涸的鲜红的血,血和刚才的玫瑰颜色一样红刺眼。
宋玉兰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接着,画面再次切换,陆泽民的身体被一面鲜艳的红旗覆盖着。
周围摆满了黄白相间的菊花,一座巨大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宋玉兰面前。墓碑上赫然刻着"陆泽民之墓"几个字。
"啊!" 宋玉兰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刚才的梦境如此真实,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和不安。
“玉兰,做噩梦了吧,妈在呢。”坐在一旁假寐的刘春赶紧起身,轻轻拍着宋玉兰后背。
宋玉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汪洋之中,拼命挣扎却无法浮出水面,她紧紧地抓住刘春的衣角,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地喊道,“妈,快扶我去看看泽民!”
刘春见状急忙推来轮椅,小心翼翼地将宋玉兰抱起放在上面,然后推着她朝着监护室缓缓走去。
透过小小的窗口,宋玉兰看到一名护士正专注地给陆泽民测量体温。
她紧张地盯着那名护士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平安无事。
然而,还没等宋玉兰稍稍松口气,就见那名护士突然神色慌张地按下了急救铃。
刹那间,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开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氛围。
紧接着,数名医生和护士如疾风般从办公室和其他病房里飞奔而出,他们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脚步匆匆地进入了监护室。
监护室门关上的一瞬间,小窗口帘子也被护士拉上。
宋玉兰只来得及看到陆泽民满脸苍白,躺在床上,居然和梦中躺在棺材里最后的画面重合了。
宋玉兰感觉喘不过来气,死死盯着被窗帘遮住的小窗口,眼泪大颗大颗掉下,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颤抖,无助地抓着轮椅扶手。
刘春心疼地搂住她,轻声安慰道,“别怕,医生们一定会尽力救他的。”时
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护室里的紧张气氛让人窒息。
在漫长而焦急地等待之后,陆泽民的好消息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
来的是陆家人,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陆家人终于出现了。
只见陆国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年迈的陆老爷子,而陆荷华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的鼻子上插着呼吸管,双眼红肿得让人心疼,显然是因为过度悲伤所致。
陆老太太身后还有一名中年男人,正是陆家这一代的掌权人——陆国强。
奇怪的是,周惠的身影却并未出现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