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清掉了一大批不忠的宫女太监,现在宫中走动的宫人很少,据说内侍省已经开始向民间采选新的宫女和内侍了。
勤政殿并未在宫变中遭受损坏,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里面坐着的主人变了,卫晏洵脱下了亲王的紫袍,换上了象征至高无上权威的龙袍,剑眉星目,英朗之中,更添威严了。
姬殊白定定望了一眼,撩袍跪拜。
“臣参见陛下!”
“请起。”
卫晏洵从龙案后绕出来,走到他跟前。
“你递了辞官的折子?”
“是。”
“你才干不俗,又在御史台站稳了脚跟,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天时地利人和,你若留下,假以时日定然能大有作为,为何要辞官?”
姬殊白道:“圣上谬赞,臣深知自己生性懒惰,勤一时可以,勤一世就实在为难了,这个位子还是让给有贤能之人坐,方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以姬家之盛况,他们这一支,本就不该再多他一个当官的,若非要根除淳王这个隐患,他这辈子怎么也不会踏足官场。
现在事情解决了,他当然要急流勇退了。
卫晏洵又问:“不当官,你要去哪儿?”
姬殊白眸子垂着,看着地毯上的花色,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
“微臣还是回去过从前的日子吧,走南闯北,浪迹天涯。”只不过以后,都要带上浅灵了。
他刻意没提起浅灵,他巴不得卫晏洵把浅灵忘得一干二净是最好。
定王是合适的新君人选,唯一不好的就是有可能会跟他抢浅灵。
这般面对面说话,姬殊白脸上有三分恭敬,七分平和,而实际上心里早就拉满了十分的警惕。
然而年轻的新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反而往外走。
“朕让人置了一桌酒席,陪朕喝两杯。”
姬殊白顿了顿,看卫晏洵已经迈出了门,便举步跟上。
他们没有走远,酒席就置在偏殿。
殿中并不亮堂,圆圆一张桌上,摆着十余道菜。正值国丧,菜中无肉,酒也是淡酒,这桌席面,清淡得如卫晏洵脸上的表情一样。
两人相对坐下,太监斟上了酒,卫晏洵也没有摆帝王的架子,举起酒杯,先喝了。
姬殊白嗅到那淡淡的酒味,没有犹豫也喝了下去。
卫晏洵让太监继续把酒满上。
“朕能扳倒敌人,走到今日,少不得你从旁相助,这份情,朕记着。”
“圣上言重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臣也只是顺应天道罢了。”
姬殊白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恭维话,心里很是摸不清卫晏洵的意思。
总不会是刚登基,臣子用得不够趁手,想扣一扣他的辞官表吧?
又或者,还是因为浅灵,看自己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