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刑警只要有了案子就没有正常下班时间，高尾跟海里在初步调查了死者家庭环境之后就回到了警视厅里，跟着一课的其他成员一起开了搜查会议。　　　　“死者长谷川优纪，十六岁，御虹学园高中部二年级学生。被进入捡球的小孩子发现尸体，尸体体表没有明显外伤，经法医初步诊断死于毒品使用过量引发的心脏疾病，死亡时间初步推定在三天前的晚上十点至十二点。渡部，有什么发现吗？”　　长得痞气又人高马大的渡部裕也一站起来就像是一根铁柱，他掏出了记事本说道：“根据我们去搜查四课调查的结果，在那个区域活动的有规模暴力团体和飞车族一共有四个，其中有涉及毒品嫌疑的有两个，分别是BDG和秋山组。不过很遗憾的是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四课那边并没有逮到他们的马脚，无法实行抓捕，现在还在僵持阶段。我认为可以从这两个组织入手，调查长谷川优纪的毒品来源。”　　远藤系长点了点头，让渡部坐下，又道：“八木泽。”　　“是。”八木泽海里闻言和高尾一起站了起来，开始汇报情报，“根据我们询问的结果，死者长谷川优纪和不入流的社会青年有往来，疑似与暴力团体和涉黑组织的人有联系，经死者的妹妹所说，其中有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手臂上纹有豹子图案的平头男人，似乎和她联系紧密。”　　高尾接着说道：“据死者的邻居们所说，死者是当地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在学校甚至有欺凌学生的行为，也曾目击过死者与混混们一起行动。另外，在死者死亡到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内，没有人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响。”　　海里立刻补充道：“因为该地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受扰于飞车党聚集的噪音，就算有什么声音，也会被完全遮盖住。”　　“又是飞车党吗？”远藤系长摸了摸下巴，“那么接下来的搜查重心放在那两个暴力团体和飞车党上，以上，解散。”　　　　散会之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以往这个时候高尾已经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泡澡准备上床休息，但因为八木泽海里之前提起的要去会一会飞车党，他不得不牺牲了休息时间加起了班。　　海里晚上难得没有让他坐在驾驶座，而是自己开起了车。对方突然这么自觉让高尾突然有些不习惯，一路上不由得打量起了海里的表情，心想难道他是有抖M的潜质，不被奴役反倒是觉得不舒服了？　　　　“我开车有什么奇怪的，这车本来就是我的。”　　“不，重点不是那个……”　　海里把车在住宅区外开阔的路边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高尾：“我不歧视抖M的。”　　“才不是抖M呢！”高尾难得地激动了起来。这是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情，可容不得他忽视。　　女人打了个哈欠，对高尾的正儿八经的纠正毫无兴趣，手臂搭在车窗边上，托着腮，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　　“那些家伙真的会来吗……”高尾嘀咕着，伸出脑袋朝外边打望了下。　　“会来的。既然他们选在了这种人群密集的住宅区附近飙车也就说明他们已经嚣张到了一定程度，绝对不会放弃这一点宣扬自己的机会。”　　高尾想了想：“可我还是不觉得搞药品交易的飙车党会这么高调。”　　“我可没说他们就是毒品的来源，只是觉得拿他们下手问情报会快一些。”　　那要怎么问？那些可是连交通课都没办法教育的顽固分子，海里酱难道要去一本正经地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乖乖说出情报？　　高尾和成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并且琢磨起了最温和的套话方式，和社会青年套话可要比啰嗦八卦的社区大妈难太多了。　　　　事实证明，八木泽海里的解决方式不一定正统，但一定够有效。　　在飞车党们对她们竖中指挑衅的时候，海里仍是不动声色，但手已经拧动了车钥匙，发动了引擎。　　“安全带系好了吗？”她问道，目光锁在那群骑着摩托车飞驰离去的飙车党背影上。　　高尾一句“当然系好了”还没说完，海里就已经猛地一脚踩下了油门，高尾和成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成了半截。　　“海、海里酱？”　　“看样子不赢过他们是套不到话了，你坐稳了。”　　原本与热血二字完全没有关联的八木泽海里眼神中却像是燃起了熊熊火焰，诠释了何为神挡杀神。　　——你倒是在踩油门之前说啊！　　　　高尾的表情突然有些僵硬了，飙车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守法公民来说有些遥远，更何况这里并不是适合飙车的宽敞街道，四周还时不时有别的车辆行驶。而即便如此，八木泽海里的车速也没有丝毫降低，几乎每一次闪避都是擦着别的车车身挤过去的。方向变换之急让高尾有些适应不能，他觉得自己的胃都要吐出来了。　　这些飙车党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在市区里飙车啊！而且挑个深更半夜好吗！　　　　然而海里却是一脸平淡无事，仿佛根本没踩油门一般而只是坐在车上休息一样。她甚至还有余裕朝高尾这边稍微偏了偏头。　　高尾立刻怂兮兮地喊道：“快、快转过去认真看前面啦，海里酱！！！”　　“好好看着呢——啊，对了，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高尾心头又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八木泽海里掏出了警灯，单手搁在了车顶上，警报声呜呜呜地响起，誓有要压制住前边摩托的引擎轰鸣声的架势。　　“海里酱，警报灯不是在这种时候用的……”高尾心头在滴血，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一定少不了一顿训斥。毕竟他们这也不是在追捕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逃犯，只是在跟小混混们比赛飙车……　　等等，比赛飙车这件事情要是也被知道了……　　高尾和成觉得心好累。　　　　海里不解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高尾：“警察追捕不配合调查的嫌疑人是合理的。”　　“……如果真的理直气壮，海里酱就不用跟我解释——咳咳咳！”不知是不是巧合，海里一打方向盘，高尾成功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辩解无用！”　　说着，八木泽海里再次加速。　　高尾和成捂住了嘴巴，他是真的要吐了。　　　　结果毫无疑问，飙车技术max的八木泽海里教了一群小青年做人，一个发卡弯漂移直接让他们乖乖闭嘴下车认输。　　领头的是长谷川奈央说的那位胳膊上纹着豹子的平头男人，对方好奇地盯着海里上下打量，最终终于憋出一句：“你这飙车技术哪里学的？”　　“秋名山。”海里冷冷地说道，环视四周一眼，“现在可以听我们说话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说话的还是带头的那位平头男人。　　　　“长谷川优纪，你认识吧？今天被发现死在了自家附近的小巷子里。”　　“新闻里说了。”平头青年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呢？”　　海里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们会表现得更有人性一些。”　　那男人轻声笑了：“为她觉得开心才是我们人性的表现，优纪那家伙说不定还觉得死了才是种解脱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嘛。”去路边吐完回来的高尾笑着缓和气氛，“就算再怎么消沉，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事情啊。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看过多少自杀了没死透喊后悔的孩子呢。”　　平头男人没有再说话，跟着他的金色短发女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海里和高尾，愤怒地说：“反正你们也认为是我们害死了优纪吧，那还问什么，把我们全都拷回去啊！”　　“算了算了，不要这么激动嘛~”高尾好脾气地摆了摆手作休战状，“我们也是想知道关于优纪小姐的事情，毕竟要理清案件真相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如果长谷川优纪真的痛苦到了要选择死亡，我想她应该更希望是自己动手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你们如果真的对她还有些情谊，也请帮忙，让她能够早日安息吧。”　　　　总是板着一张冰块脸的海里难得用这么温和耐心的口吻说话，高尾竟是觉得很不习惯，但越是这种反差，就越是能打动人心。飙车党们渐渐的也开始动摇了，相互小声议论了起来。　　纹身男子想了想，说道：“反正我们这些小混混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当做第一怀疑对象吧，跟条子没什么好说的。除非——”　　他拖长了声音，看向了海里。　　“这是请求协助调查，如果不配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把知道的都吐出来。”海里上前一步，面对人数众多，戾气深重的小混混们也不露惧色。　　高尾轻轻碰了碰海里的手臂，小声提醒道：“海里酱你这也太过了！”　　“果然是这样。”平头男子冷笑一声，偏过头不再搭理海里。　　金发女人恨恨地一字一句地说：“有本事就来，那样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但是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女人。”说着，海里掏出了身上的警，官，证，头也不回地扔给了高尾和成，“我只是无法忍受一个年轻的生命莫名其妙地逝去，想要找到她死去的真相，能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知道的事情吗？”　　　　高尾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海里扔过来的警官证，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搭档，这警，官，证是说扔就能扔的吗？！　　平头男子取下了嘴里叼着的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回以认真的目光。　　“优纪她宁愿把我们这群被社会所鄙视的飙车党当同伴也不愿意回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海里说道。　　“哼，等你们查清楚了再来找我吧，那样我才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帮优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