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无视是最大的羞辱。
今天不能就这么善了。
他也携伙走了进去。
原本还算宽敞的桌位变得狭挤不堪,迟洮不能舒服地展开身体,他臂膀被迫贴紧鱼即鹿温软的香肩,虽然感触丝滑不愿远离,但鱼即鹿呼出的气息还是太过甜蜜,迷得迟洮晕乎乎的。
鱼即鹿也没比迟洮好多少,被迟洮护进棚角,阻挡了不良的目光手脚,然而不代表安全。
她现在很危险,想要亲上去、想要抱迟洮。
要保持清醒,但保持不了一点,是不速之客打扰了他们,恢复了清醒。
“兄弟,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装的很拽?”
说话的,是那伙人里比较特立独行的一个。
他未做传统夏衫打扮,反而很朋克风格,破烂皮革混搭莫名金属配饰。
冲突再起,本就是为了看好戏才留在摊位的人等,全都看了过来。
迟洮还是没有拔刀。
他感谢朋克少年的挑衅,让他没有大庭广众就被迷昏,把鱼即鹿怎么样。
出于报答,迟洮决定暂且只文不武,先讲讲道理。
便诚恳说:
“大道朝天,我与诸君路不同,合于一处必起冲突,各走一边才是礼貌。”
朋克少年学历有限,他初中没上就去当了说唱明星,听不懂这些,看向金迪清。
金迪清听懂了一半,可能是被激怒得失了耐心,不再那么翩翩有礼,竟露骨嗤笑他眼里的糙汉武夫:
“个假丘八还端上了,你和我等并列行路?你只是个混迹不法地带的狂徒,有资格和我谈各走一边吗?”
虽然不知迟洮身份,但迟洮的佩刀是藏不住的。
那是把镶嵌有英朝三辰徽勋章的唐刀,代表军功荣誉的纪念品。
虽不知具体功等,但最低的三等也足以让人在族谱里第一排。
这让金迪清有九成九把握下结论——
迟洮是个愚蠢至极的江湖人士,居然伪造徽刀装作英雄耍威风,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都不消说,金迪清指了下迟洮的腰刀。
诸人会意,都掩嘴而笑,与友伴窃窃私语,嘲讽着迟洮的不自量力,夸赞金迪清的智慧风度。
“你们反应也太慢了,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民间自娱自乐的三辰刀仿品,你们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我也没信啊。能活着拿到三辰刀的,不是以一敌百的战神,就是胜天半子的密谍,再不济,也得是个赈灾救民的义士。这人啊,我看他一脸凶相和反相,别说功勋了,准不是好东西。”
“就是。”
“倒是我们一群汉子丢人了,畏缩着不出手,让这个玉面小郎君来救场,真是羞煞我等。”
“不能再袖手旁观,若是这假行伍不给个解释,我们就一起放倒他,救下那被胁迫的女子。你看她多可怜,伺候着这么粗鲁的汉子还得陪着笑脸殷勤,我看着都心疼。”
一群汉子和热心的阿姨阿婆被金迪清带动情绪,都堵了过来,要求迟洮给个说法。
已经有人报至巡治司。
若是迟洮不能说服他们,他们会看守迟洮,直到巡治接手此事。
事情忽然急转直下,变得紧张。
如果是迟菓这会儿大抵已经发怒,但她是鱼即鹿,所以依旧平静。
不是她不愤怒,而是她相信迟洮,自己只需要照着指示做便是。
迟洮对她没有安排。
和见义勇为者距离已经够近,迟洮并不解释,也不动武,只是将腰刀取下,放于案板上。
所有人都困惑他的用意。
僵持了有数十秒,有个也是络腮胡的壮年汉子瞳孔骤缩,但没有立刻吱声,反是惊魂不定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迟洮,再次细看徽刀的刀柄、刀鞘的镶嵌雕纹,深恐漏过一丝谬误。
又过了数十秒,众人已经被他怪异举动吸引,惊疑不定地试探他:
“老蒯,你别告诉我们这是真的三辰刀?”
老蒯摇头:“假的。当然是假的。”
“别一惊一乍吓我们。”
他们都松了口气,如果是真的,他们糗可出大了。
然而老蒯接下来一句话,让他们彻底丢人现眼:
“这不是三辰刀,而是,御前三辰刀。”
所谓“御前”,是皇帝御赐的特权,无论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都不必卸下此武器。
即便是拜趋皇帝本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欲言又止,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